可連深意都搞不清楚,就更別提破解畫中奧秘了。又或許,這奧秘不是畫的內容,而是畫的本身。比如說,這畫掛這兒,是為了遮擋什麼東西!
馬鈺撩開畫布,露出後麵的牆來,毫無瑕疵。他還不死心,又拿手仔細得敲了,希望能發現密室機關之類的。
但這顯然徒勞,耗費了許多時間,他確定這就是一麵牆,很實在。
“前輩知道這畫的秘密麼?”他回身問老道,卻見偌大的廳堂裏,哪還有半個人影?那老道,正如他來得奇異,去得也是無聲無息。
馬鈺不知怎的一個激靈。振奮下精神,他將注意力又移到這幅畫上。他已是明白,問道仙閣的考驗不那麼簡單,更沒什麼漏洞可鑽,非得迎難而上不可。
他細細的觀察其中每一個細節,紙張的紋理,作畫的筆法,以致美妙的線條,還有玄之又玄的意境。
漸漸地,他分不清哪是現實哪是畫中,亦真亦幻。他甚至覺得,隻要他想,抬步就能邁入畫中。
這想法太無稽,馬鈺一陣甩頭,要把這念頭甩出去。他覺得自己肯定瘋了。可這念頭卻揮之不去,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何況試試又怎的了,反正又沒什麼損失。
他又看了這幅畫,山雖巍峨卻不極高,林雖奇駿卻不茂密。山腰處,一座若隱若現的道觀,遺世而獨立,隻有一條羊腸小道與世俗相連。他又看到那首詩:“鬆下問童子,言師采藥去。隻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
他心中一動,鬼使神差地伸手屈指,扣動畫幅,像扣動門扉。
隨著扣動,耳邊響起敲門聲。過了會兒,“吱呀”一聲響,門開,出來的是個道童。他稽首問:“道觀遠僻,不知道友為何而來?”
馬鈺這才發覺,自己已身在山中。其時似乎是深秋,氣溫有些低了,他這身衣服還有些冷。加之山風強勁,這麼會兒功夫,他已經有些打寒顫了。
他不知道,這寒顫是冷的,還是嚇的。眼前場景突然變幻,他一時間搞不清楚,這是真實還是在畫中,更擔心其中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但眼下再惶恐也是無用,既來之則安之,隻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見眼前這道童眉清目秀的,不像歹人。這道觀又是在深山中,遠離塵世,想必在這兒修行的即便不是高僧大德之類的人物也相去不遠。他便想著先糊弄過去,隻說是上山遊玩的旅人,誤入深山迷失方向,不想見到道觀,便前來問詢,一來問明道路,二來也是討點吃的歇息歇息。
心中想得很好,他出口卻是:“在下山野老道,聽聞玉虛道人在此修行,特來拜會。”
馬鈺言不由衷,心中卻更加害怕,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恨不得不管不顧撒丫子狂奔逃跑。可心中想著,腳下卻動不了,好像身體不是自己的。
“道友來得不巧,師父他入山采藥去了。”
注意到道童對自己的稱呼,馬鈺看向自己。這才發現,自己已不是一身麻布短褐,而是一身素青色道袍。道袍剪裁簡單,也沒什麼花紋圖案裝飾,但麵料很好,輕薄絲滑,感覺像絲綢。
再看手腳,還算結實,但比馬鈺來說卻瘦弱一些,畢竟這十幾年的農活不是白幹的。手上沒拿拂塵什麼的,右手手指上卻帶著一個扳指。這扳指手感有些奇怪。若非他看見了扳指,根本感覺不到它,想來不是凡物。
腳下穿著雙薄底青色布鞋,顏色與道袍一致。但這布鞋,底子太薄,走不得遠路,更走不了山路。他自忖,穿著這鞋若是走山路,腳就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