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對話(1 / 2)

三明回頭一看,見馬鈺正斜倚著門框,眼神幽幽地看著他,看著他有些發毛。

“小鈺這是好了?”小陳兩步竄到他跟前,朝他胸前摁兩拳:“嘿,這是真好了!先生的醫術真是神了。”

馬鈺扯開一個笑容:“先生是大地方來的,醫術自然好,治我這病不過是小菜一碟。”視線越過肩膀看到小陳身後的喬大,麵容冷下來:“又給大家夥添麻煩了,抱歉。”

喬大聽著不喜:“鄉裏鄉親的,誰沒個小病小災,說什麼麻煩不麻煩。”又對一邊的小陳說:“小鈺病剛好,讓他多休息休息。你我也淋了一場雨,該回家好好拾掇拾掇,得病了可不得了。”

小陳不舍:“現在天還早,我再小鈺家玩會兒,過會兒就回家去了。”

喬大眉毛一立,極為威嚴:“你敢不聽我話?”他幾步走到跟前,手擰著小陳脖領教訓:“你知道什麼!先生雖然暫時治好了小鈺子,可誰知道他什麼時候再發病?說句不好聽的,別看現在好好的,就是下一刻再發病也不是不能。若是發病,是你的錯?是我的錯?”

他擰著小陳離遠了幾步,湊他耳根小聲說:“你又不是不知小鈺發病之後什麼模樣?六親不認。若是失手殺了你,我怎麼向你父母交代?小鈺子不得痛悔死?”

小陳聽了也覺得有理,便跟馬鈺打了招呼離開了。

三明心下鬆了口氣。他這次就為了馬鈺而來,如今正主近在眼前,若是小陳在這兒,許多話就難說出口了。

見喬大和小陳離得遠了,三明笑說:“不請我進去?”

馬鈺冷笑:“我能攔住你麼?”他讓開大門:“請進吧,我有許多事要問你。”

兩人進屋來,分賓主坐定,剛一坐定,馬鈺便說話了:“道長來這兒,是要把我抓走麼?是殺是剮,是煎炒烹炸還是刀割斧剁?好好說道說道,也讓我死得明白。”

“抓你?”三明聽得糊塗:“我為什麼要抓你?我來這兒是為了引你修行,為何要抓你,為何要殺你?”

“你自然不會親自動手,隻要你引我入修行,自然有人要殺我了。”馬鈺麵沉似水:“你雖不殺我,我卻因你而死了。”

三明怒火洶湧,手一下握緊一下張開:“那道士威脅你?”

馬鈺笑著搖頭:“威脅或許有,但興許更是事實吧?”

“你都知道什麼?”一聽他這麼說,三明想是不是他已知道了自己身世。

“我什麼都不知道。”馬鈺又搖頭:“隻是我早知自己與別人不同。比如,”他不知從哪拿出一把菜刀,一手握刀,一手手臂平伸。

刀拉手腕,鮮血並沒如常人一樣噴湧而出,而是像紮破指尖一樣,好容易滲出一滴來。他把手臂放在桌子上,示意三明看著那滴血。

血滴掉在桌子上,便聽見“刺啦”一聲,像水滴入熱油的聲音。同時,便見血滴沸騰,騰起一小撮煙。等煙散去,血滴已不見蹤影。桌子上隻有一道焦糊了的印。

收起手臂,嘬了嘬傷口,馬鈺問:“這是人能辦出的事兒麼?”

不等三明回答,他就自答:“這根本不是人能辦的事兒。”

三明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半晌,問:“你什麼時候發現自己與別人不同的?”

“老早了。”馬鈺說:“小時候跟同齡人玩兒,難免就有些擦著碰著的。別人擦著捧著,皮膚青紫或者流血。我從來沒有過。那時候我就覺得自己與旁人不同了。”

“有日,我在田邊玩,忘了是怎麼回事受傷了,血滴在田邊秸稈上。那時正是天幹物燥的時候,引發了連片大火,差點波及村子。那時候起,我就知道我可能不是人,更不敢再跟人有太多接觸了。”

三明聽了唏噓不已。人妖之身,是人是妖也非人非妖。馬鈺雖是長了人類的模樣,血卻是一等一的火狐之血。得虧他謹慎沒讓旁人發現,否則免不了被村民當做孽障殺死。

“你說,我這種是人非人的修士,可不是上好的降妖除魔的對象?”

三明回過神來:“你我之間怕是有些誤會。可否告知在下,之前那道士如何跟你相識,又與你說了什麼?”

“這有什麼好說的?那道士剛到村子,就到處打聽我,一開始就是衝我來的。可惜我也隻是事後才知道,若是早知道,我二話不說先就躲起來。”

三明暗笑。明非要找的人,躲哪裏都無濟於事。

“我見那道士的時候,正給升仙會準備碗碟。那人穿著布衣,手上打著‘神算無雙‘的幡兒,腰間掛著一口桃木劍。他出來的無聲無息的,突然就站在我麵前,之前也沒聽見腳步聲。”

三明心說,這定然是用了道術了。

“那道士上來就說我印堂發黑,天庭晦暗,過不多久必然有血光之災。我當時正忙著,又聽他說的詞特專業,料想是走街串巷騙錢的,就沒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