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怕這孩子還未修煉有成,就被你們害死了。”塗山娘娘這話說得三明悶疼。
“哼,若是他隨我人族修道,習我文字典籍,明人倫定尊卑,自然是我人族,怎會被害死?反而,他若入了你狐族,豈會被其他妖族待見?且他既然入了狐族,便是人族的敵人。有人妖兩族的虎視,那才死得更快。”
激烈爭論下來,四人越說越嗆火,誰都說服不得誰,甚而有要拔刀動手的意思。這時候,胡玉示意眾人安靜,聽她說話:“既然誰都說服不了誰,不如就各憑手段如何?”
“各憑手段?”玉虛子覺得其中有貓膩:“怎講?”
“你我兩族各派一人,前去引他入道。各憑本事,不可動用武力修為強迫。他入了哪個道,便是哪一族人,如何?”
玉虛子細細想來,覺得其中沒有貓膩,便點頭:“也好。”
在場地位最高的兩人達成了共識,其餘四人便不再爭吵,靜等兩人決定。玉虛子在明非和三明之前看來看去,心中暗暗權衡半晌:“三明,你就辛苦一趟吧。”
三明心中大喜,表麵不動聲色,站起來行禮:“理應如此。”
胡玉卻簡單:“塗山明珠,你去吧。”
塗山明珠點頭稱是,一邊蘇小小卻不滿了,揪著胡玉尾巴在手指間轉圈:“為何選她?為何不是我?姥姥您偏心!”
“你?”胡玉抖抖尾巴,擺脫糾纏:“派你去了,一年後你跟這孩子的種都得有了!”這話惹得蘇小小一陣嬌羞臉紅:“他太懶散了,我可不喜歡。”
塵埃落定,眾人一一回轉。玉虛宮重又恢複了寂靜。叮囑了三明一些注意的,玉虛子從竹書中抽出竹簡,如之前一樣在玉虛宮前敲了三下,如同倒帶一樣,山石重聚,草木重生,不一會功夫,昆侖山上寒酸古舊的山洞重又出現。
玉虛子收了竹簡,合上竹書,唱著歌走入洞中。
十八君子是非多,有人喜怒起風波。身有三災十八難,頭上玉皇也折磨。天道人道與妖道,左右權衡難選擇。時也命也悲歎也,不如回家夢南柯。
歌聲清亮,遠遠飄送出去。
六月的田野間,還不像三伏天那樣熱的讓人難受。雖夏日太陽的威力已經顯現,好在風還是涼的。熱一身汗,再被風一吹,很痛快。
畢竟是生活在凡人中間,大熱的天若是身上清清爽爽的未免讓人覺得奇怪,三明穿了身短打,把身體調節得跟凡人似的,天熱發汗,天冷打顫,肚子餓了要吃飯。修行久了,凡人的感覺漸漸遠離,而今再去體味,怪有意思。
“嘿,這天真熱。兄弟來碗茶喝。”路上有茶棚,三明決定在此歇歇腳,順便問些靈明村的事兒。這離靈明村已不遠,想來能打聽到什麼。
“嗨__”茶博士一聲婉轉地吆喝:“裏麵請。”他上下打量,見三明雖穿著短打,布料卻不是麻布,看上去怪高檔的,心裏留了神,不敢怠慢:“咱這兒不比城裏茶樓,隻有高碎。雖然味苦賣相不好,可解渴解乏。您多擔待?”
三明哪會跟他一般見識,扔了錠碎銀子,幾錢的樣子:“高碎就成,若是有什麼茶點小吃之類的,也上了些。”
茶博士一看這銀子,不敢接,連連擺手:“給多了給多了,隻要十文錢便夠。銀子我找不開。”
三明說:“不用找,待會兒跟你打聽點事兒,剩下的算是賞你的。”茶博士聽了,才將銀子揣懷裏,心裏喜不自勝。這粒銀子看著小,足夠他一個月的胡吃海塞了。
不一會兒功夫,茶上來了。三明一看,碗是粗瓷大碗,摸上去有些拉手。茶是黑的。過了會兒,黑色漸漸沉澱,他才明白,這粉末狀的東西是茶。雖說是高碎,這未免也太碎了。淺嚐一口,苦極了。苦澀味道在舌尖流轉揮之不去,他倒真覺得精神了一些。
這時茶博士將四小碟上來,一碟花生米、一碟醃黃瓜、一碟白水豆腐、一碟茴香豆。像下酒菜多過像茶點。
三明讓茶博士坐了:“靈明村,你知道麼?”
茶博士一聽,放下心來:“客官要是問別的,我不敢打包票,可靈明村沒人比我更熟悉的了。”
“怎麼?莫非你是這村子的?”
茶博士見三明眼前茶水喝幹,連忙續上:“咱雖不是村子的,可地方好啊。村裏人上城裏,經常在此歇腳,談些村裏的事兒。咱聽得有趣,跟著閑聊,一來二去的就知道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