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是一條滾滾東去的河流,水流很急,翻著白浪。藍末水來到了河邊,想洗洗沾滿泥土的雙手,順便洗個臉。
他昨晚睡到半夜,就被三叔叫醒了。此後便提心吊膽地東躲西藏,再也沒有能合上雙眼。他當時很困,真的不想起來了。他經常被夢中驚醒,睡不安枕。對於逃跑,他已經非常厭倦,很想一了百了。但他還是被無情的三叔低聲地嗬斥著,從暖烘烘的被窩裏,硬生生地拉扯了起來。
每當藍末水懈怠,甚至想放棄逃亡的時候,三叔總是恨鐵不成鋼,對他怒吼:“藍末水,你給我聽著,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問題。你的肩上,寄托著重振藍鯊城堡的重任!”
藍末水雙手捧起冰冷的河水,潑到自己的臉上。他必須保持清醒的頭腦,不然,死神隨時都會降臨到他的頭上。剛才,他被嚇出一身冷汗,平靜下來後,感覺迷糊,很困。沒有了三叔,他無依無靠。從現在開始,他必須學會獨立,學會堅強!學會麵對冷酷無情的世道。
這不,他剛轉身,頭還沒有抬起來,就發覺大事不妙了!地上,出現了五條陰影。十一年的逃亡生涯告訴他,他已經被殺手包圍了。除了一條水路,留給他的,就是死路了。五把閃著寒光的利劍,一齊指向藍末水。其中的兩把,上麵還沾有已經幹枯的血跡!
藍末水的身和心都在顫抖著,他的死期到了。沒有了三叔的嗬護,藍末水就像是一隻沒有了貝殼的小蝸牛,任人宰割。但一想到三叔的慘死,他又暗暗地捏緊了拳頭。
“大家注意了,不要再讓他跑了!注意他的快閃神功!”
“大師姐,他和我一樣,還是孩子!”
……
還是女聲,不過其間還有憐憫之聲!破天荒啊,太陽從西邊升起了!藍末水不由自主地抬起頭,想看她一眼。但是,黑紗遮住了她的臉麵。他能看到的,是略有同情的眼神。
哼,貓哭耗子!藍末水白了女孩一眼。
其他黑衣人,也和女孩一樣,蒙頭蓋臉,連側臉都看不到。不同的是,她們露出的,是一道道充滿著殺氣的目光。
“小師妹,你以為你同情他,他就會感謝你麼?你看看他那白多黑少的眼,分明在鄙視你!哼哼。江湖險惡啊!你這樣的菩薩心腸怎能在江湖上立足?還小,他不會長大嗎?長大了,他會饒恕我們嗎?斬草必須除根!”
一黑衣人斜視著小女孩,訓斥起來。
小女孩怯怯地後退兩步,不再言語。好狠毒!聽她說話,好像是一個上了歲數的老女人了!但聽聲音,看身材,她根本不像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倒像是一個青春年少的女孩。
“師妹,對敵人憐憫,就是對自己殘忍!他這種惡魔,千刀萬剮,不值得同情!你看看,他一臉的不屑。”一個年
輕的女聲,勸人作惡。
這是藍末水從有記憶到現在,從殺手的嘴裏,聽到的言語最多的一天!這些殺手,竟然在他麵前,開了金口。以前的殺手,多是悶不做聲,衝上來就是一陣亂砍!而且刀刀要命,都想一刀結果他。
女人就是囉嗦,辦事不幹脆。藍末水的嘴角,掠過一絲冷冷的笑,五把利劍被他的笑嚇得紛紛後撤。
“師姐,他……。”
“大家不要怕,穩住!”
“我們五個人,五把劍,還怕一個手無寸鐵的毛頭小孩不成?!”
“師姐,讓我宰了他!”一黑衣人兩眼發紅,像一頭被惹怒的母牛,非常凶猛。她抖抖手中的利劍,怒吼了起來:“我要為師父報仇!”
一把利劍氣勢洶洶地衝上來,劍尖對著藍末水的鼻尖。藍末水毫不畏懼,也不躲閃,冷冷的眼光和對方燃燒的凶光在空中對牛。不自量力的雞蛋竟然向石頭挑戰,但結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當啷——!
“師姐,他……他的眼光好可怕!”
最終,鼻尖擊退了劍尖。黑衣人手指著藍末水,連退數步,摔倒在地。
“孬種!起來!”被喚作師姐的黑衣人歪斜著腦袋,怒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