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阿姨,歡歡去拿啥?”
我關上轎車門問道,老處長笑盈盈地說:“你管他幹啥,一見鵬陽來了,跟上胖胖和慶慶慌裏慌張地還忘了拿東西,騎到半路上又拐回來,就願意去他黃老師家玩!”
梅梅撩起簾子推開門,我們先讓進老處長,大朱推我邁進走廊,自己就看見走廊頭的客廳裏,老社長正陪著嶽父和嶽母談笑風生。
“小慧,我知道小光平時跟別人說普通話,你一見誌軒他叔叔改說了普通話,我才恍然大悟!”
老社長高興地笑出聲。
“誌軒的伯伯和叔叔到現在還沒得聽我們說過四川話,隻要他們把話兌了現,我們才有可能做親家!”
嶽母的話語裏毫不隱諱。
大朱去了廚房,梅梅把我拉進書房,傳來眾人說笑的話音。
陸小璟說:“這就是熊掌?......”
王鵬陽說:“丫頭,旭哥陪賀軍長去成都看高政委吃過真的。他剛才剁餡跟我說,楊軍長這道菜絕對不亞於真熊掌,味道好極了!”
楊鎧說:“大寶,河豚歸我做,燒活魚和珍珠丸子是你的活。”
大朱說:“二姐夫,大姐夫的龍須麵歸我,冰糖甲魚也歸我!”
吳亮說:“楊子,大寶畢業了,以後咱們來,可以當座上客!”
大朱可能關上廚房門,斷了說笑聲。他端著一盤春卷走進書房,說:“大姐夫和二姐夫是提前來給我媽祝壽的,你晚上該吃吃該喝喝,裝成啞巴,先吃點春卷墊一墊。”
“大寶。”聽到老處長的喊聲,大朱扔給我一盒中華煙,轉身大步出了門。梅梅非常坦蕩地說:“你別吭聲,在我家就輪不著你說話!”
我淡淡一笑,起身想走,剛好老處長端著一杯熱茶進了門。自己上前一步接過茶杯放在茶幾上,轉身扶著老處長坐下,梅梅把我按坐在沙發上,她左手端起春卷,右手遞來中華煙,單讓我挑一樣。
“梅梅,誌軒中午沒吃飯?”
老處長驚訝地一問,梅梅給了我春卷盤,說:“媽,他上星期就剩七百多塊錢,開會交交飯錢,給了我王叔六百八,給我伯伯,我叔和咱家買了水果,給老的小的明天過生日買了禮物,還剩三十二給我王叔買了兩瓶‘二鍋頭’,中午借了牛嬸兩袋方便麵,他哪有錢。”
“你快成特工了!”我反感地瞥了梅梅一眼,老處長笑了笑說,“誌軒,大寶的錢你不要,梅梅墊了一萬多,你一下就還了她三萬?”
“田阿姨,”我劃火點上中華煙,說,“那新房一共三萬,錢是我大姨的,大寶上午還了老人,我心裏也沒什麼事了。我從來沒想住那麼好的房子,等忠哥回來,我跟他說,論文憑和成績,大寶住最合適。等過了元旦,我領了工資,買兩張大床,還往老地方。我一個人也習慣了,除了樂樂和彤彤沒人來打攪我。”
麵對慈祥的老處長,自己想用心裏話封堵她勸說自己收回離婚的成命。然而,老處長卻和氣地說:“誌軒,你這回是不是誤解了丫頭?梅梅和大寶合起來灌醉你,掏出你的心裏話,深更半夜地跟丫頭電話聊了一個多小時。丫頭聰明,過來砸了你不值錢的家,想氣氣你,一句話反倒氣壞了梅梅。這幾天就盤算整丫頭,還非要當著你的麵。”
“媽,你跟我爸偏誌軒什麼都行,想偏丫頭,門兒也沒有!”
梅梅說著站起來,老處長怒斥道:“梅梅,你象不象個姐姐!”
“田阿姨,”陸小璟垂首走進門說,“梅姐,我星期三說‘你管我’是不對。我是想說你別管我……”
“你還有不對的時候?”梅梅打斷陸小璟的話,不客氣地說,“丫頭,你在總院耀武揚威,不光是你的外科技術好,還有每年能發表幾篇國際水平的論文,這主要是你們院長葉姐是你的師姐妹!你敢在報社逞英雄,砸了一下午的家憑什麼?你不就憑你有個不跟你一般見識的窮光蛋老公?他為你敢上刀山敢下火海!你呢?!……”
陸小璟先抹起淚水,梅梅也眼含淚水接著說:“徐誌軒來報社十八年了,當社領導三年多,他在報社比的不是吃喝穿戴,比的就是學習,比的就是奉獻,比的就是能力,全報社有目共睹!哪個不服?”
嶽父和嶽母攔不住氣衝衝的老社長走進門,老處長起身說:“小光,小慧,梅梅跟誌軒在對門住了十幾年有感情啦,啥事也向著他。”
“一團和氣沒啥子意思!”嶽母的話好象給梅梅打足了氣,她動了情,一字一句地說,“伯伯,伯母,誌軒根本不愛喝酒,除了學習還愛睡覺,一睡能睡一天。上個星期天晚上,我和大寶就想借機灌醉他,想聽他說啥心裏話,真的挺靈驗,一喝酒問他啥就說啥。他說先要爭回來這口氣,不光為自己挨了平平她爸兩巴掌,主要是斌斌他爸團圓節不許丫頭進家門。他還說搬了新家先去找李劍飛,問他敢不敢兌現當年的諾言跟他真槍真刀拚一次,回來叫我兩位大姐夫當廚師,借錢也要請你們和我爸他們去新家作客。我故意說不借給他錢,誌軒就哭了。他說他真的沒錢,那四十萬的存單是我大姨給他的。他一哭,我就哭,大寶也跟著我們兩個一起哭。……”
楊鎧和吳亮領著他們幾個走進門,梅梅抹了抹淚水接著說:“我大姐夫和二姐夫最理解誌軒,他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閑時招呼孩子們一起玩玩,登山跑步鍛煉身體,逢年過節,不是值班就是去二招找我王叔下下棋,嘴裏吃著黃蓮非說嚼著糖!……”
“你去找李劍飛想拚命?”
老社長不解地問道,何旭解釋說:“政委,李劍飛當年在無名高地上跟誌軒打過賭,郭威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