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著眼到天亮,路十八的頭又暈又疼,胃裏頭總是在咕咕亂叫,酸水像是要從胃裏麵反出來,喉頭難受的要命。
果然,秦酒昨夜沒有回家。
床頭的手機也因為沒電關機,路十八艱難的伸手從床頭櫃上拿了下來。
他長按開機鍵,手機依舊是沒什麼反應,無奈,路十八隻好忍著身上的疼痛,起身拿了充電器插到插座上麵。
“叮!”手裏的手機終於亮了起來。
路十八翻了翻手機,一條短信沒有,一個電話也沒有。
“嗬……”果然又是這樣。
路十八自嘲的笑了下,明明心裏早就明白了,卻還是忍不住期待一下。哪怕不愛了,他也想要得到秦酒的一點微不足道的關心,就像是給自己一些能活下去的動力。
哪怕秦酒給他發一條短信,打一個電話問一下也好。
這樣,路十八也知道自己是有人在意的,不論愛與不愛,十多年的愛情,早已經成了融入骨血的親情。
哪怕,是來自於一個陌生人的關心路十八也會開心。
可是,空白的聊天記錄,沒有紅點的電話,都顯示著現實的殘酷。
秦酒對路十八撒謊向來都是信手拈來。
好像他說出一句話都是理所當然的。
路十八從來都沒有主動去懷疑過秦酒,因為他知道愛人之間就是要相互信任,相互體諒。
秦酒創業困難,路十八在他的身邊一直陪伴著,還把自己父親留給自己的資產還有存款都拿去給秦酒還欠款。
路十八是個不求回報的,他認為他和秦酒在一起兩個人都是付出的,所以他並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退路。
他現在不後悔,以後也不會後悔。
路十八和秦酒在一起有十五六年了。
是從秦酒母親帶他來到路十八家開始算起的。
同居兩年,在一起十三年,一共十五年。加上今年,已經十六年了。
所謂七年之癢,路十八和秦酒已經經曆過兩次。
事實證明,再怎麼相愛的兩個人,最終都會趨向於分道揚鑣。
路十八是這麼想的。
病痛的折磨讓他食不下咽。
但是,肚子卻總是在咕嚕咕嚕的怒吼著。
就像是有一個嘶吼怪住進了他的身體裏一般。
路十八扶著牆壁,眼睛有些花,頭暈目眩的,好不容易來到廚房。
看著自己前幾天洗過的碗上麵已經長了一層綠毛。
路十八忍不住幹嘔了出來。
現在的他十分脆弱,如同稀碎品一般,一碰就會壞掉。
病痛折磨的他想死,但是他又舍不得真的去死,他確實還留戀這個世界。
好像全世界,隻有秦酒在傷害他,讓他痛苦的人也隻有秦酒一個。
忍著想要不停嘔吐的衝動,路十八機械的刷著碗,努力的讓自己直起腰。
不停的化療使得路十八越來越消瘦,瘦骨嶙峋大概就是說他。
麵色發黃,目光無神,路十八還在笑,在空蕩蕩的房間裏,不停的大笑。
眼淚倒是流了滿臉,卻也不見他用手去擦。
腥鹹的液體讓路十八回過神來,哭什麼啊?有什麼好哭的?
不過是自己病了,要死啦罷……
秦酒什麼時候會回來呢?
回來的時候看見自己這個樣子會不會感覺到一絲絲的心疼?
路十八好看圓潤的眼睛因為病痛的折磨變得越發混濁,眼角垂了下來。
醫生告訴他,如果這半年他能夠找到能夠匹配的骨髓進行骨髓移植,那麼他就有百分之八十的存活幾率。
可是,找到這合適的骨髓源概率卻隻有那不到百分之五十的幾率。
路十八在死亡與存活之間徘徊。
沒有人渴望死亡,起碼路十八是這樣。
每個月的流水還在不停的進賬,路十八投資給秦酒的錢也得到了回報。
可是,錢是足夠多了,愛人卻沒有了。
路十八犯過最大的錯誤就是相信了秦酒對他說的那些誓言。
什麼在天願為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什麼海枯石爛無絕期?
都是騙人的罷了。
再忠心的男人都會出軌,何況他們兩個都同為男人。
所以,他能夠明白秦酒已經受夠了他。
希望從外界獲取新鮮感,從他的情人們的身上獲取到快樂。
男人有錢會變壞,這句話放在哪裏都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