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崔馨月(1 / 3)

林李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手機愣神,他不知道此時此刻應該如何安慰崔文伊。崔文伊給他發來的微信是這樣的:林哥,你說老陸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呢?他在信中告訴我他是我的親生父親,而之前卻告訴我他要去別的學校任教,現在卻又徹底不在了,給我留了一封信,你說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他為什麼要傷害我呢?他為什麼不當麵告訴我一切呢?我的心太亂了,亂鬥到完全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我甚至有時希望,自己從沒出生過。盡管他的信足以解釋了我小時候為什麼我一問爸爸在哪這個問題,媽媽那樣態度和反應的原因,但我還是無法接受,他明明是我的親生父親,我明明在這裏,他為什麼一直不和我相認,我下午打電話問過媽媽,媽媽隻是一直在哭,我的心好亂啊!林哥。

林李看著手機,躊躇良久之後,打下這樣幾行字:文伊,我們每個人都有難以言說的事情,我大概能理解你現在的心情,換做是我,我可能比你還要激動。但其實,陸老師之前和我單獨聊過幾次,我能大概明白一些這其中的來龍去脈。我也不想說一些陸老師一定有苦衷之類的話來安慰你,那樣你會覺得我很虛偽。我隻想說,根據我的了解,陸老師從始至終都在保護你,這一點,請你相信我。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你先休息,我記得你明天還有課。明天中午我們一起去吃峨眉酒家,吃你最愛的宮保雞丁。好麼?

打完這行字,林李又仔細默念了幾遍,按下了發送鍵。高巨彌全程都在一旁看著,有好幾次,他都想開口詢問,但看著林李眉頭緊鎖,左右踱步的樣子,他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高巨彌的優點之一就是他很清楚什麼時候不能打斷林李的思考,對於分寸感和邊界感的把握,是他們之前友誼經久不衰、越來越緊密的重要原因。他知道,隻要是和他有關係的事,林李最後一定會告訴他的。他對林李,很有耐心,也很有信心。

林李等待了許久,大約是一個多小時之後吧,終於等來了崔文伊的回複,回複隻有簡單的一個字“嗯。”

翌日中午,峨眉酒家。

“文伊,文伊,在這邊!”

看到崔文伊進來,早已等候再此林李和高巨彌趕忙打招呼。和林李的淡定不同,高巨彌今天顯得格外殷勤,不但率先發現走進來的崔文伊,打招呼引導她落座,而且還主動送上擦手毛巾,倒滿茶水,承包了這些本應當是服務員的工作。隻不過高巨彌的動作略顯滑稽,引得一眾服務員掩麵而笑。期間,給崔文伊倒水時,還差點倒在崔文伊的手上。這場景,讓本還是情緒低落的崔文伊笑了笑,說道:“高哥,真不用這麼客氣,咱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了,沒事的,我自己來,你快坐下吧。”

看到三人已經全部落座,一旁等候的服務員趕忙按照林李之前的要求,開始依次上菜。

“剛下課吧,文伊,快先吃,今天都是你愛吃的菜。”林李笑著對崔文伊說。

“好的,謝謝林哥。”崔文伊點頭回應。林李觀察著崔文伊的表情,然而此刻崔文伊的表情並未有太大變化,一如剛進來那會一樣。三人就這樣默默地吃著飯,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您的京味兒毛血旺,菜齊了,請慢用。”服務員上完林李點的最後一道菜,轉身走了。崔文伊看著剛上來的毛血旺有些出神,林李見此,趕忙說“快趁熱吃,文伊,這道毛血旺是服務員推薦的,說很好吃。”

“嗯。”崔文伊這時的情緒略微有些低落。林李見此,用公筷給崔文伊夾了一塊血豆腐,放在她麵前的小餐碗裏。此時此刻,崔文伊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她的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傷心,從一開始的小聲抽泣到現在的嚎啕大哭,一旁的服務員貼心的送上了毛巾,林李示意服務員離開,輕拍著崔文伊的肩膀,以示安慰。崔文伊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的說“林~林哥,老~老陸太狠心了,丟~丟下我一個人,我~我現在很想他”,林李遞上毛巾,輕輕地說道“我知道,文伊。我也很理解,但你有沒有想過,這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是我們所無法把握的,所無法改變的,我們的無力感,太強大了。哭出來,會好點,但不能一直哭啊,要不這滿桌的美味就浪費啦,這一桌,挺貴的呢!”

聽到林李抱怨這桌飯菜很貴,崔文伊停下了哭泣,反而有些惱了,“你!”然後瞬間她就意識到,林李是在故意逗她,轉而完全不哭了,歎了口氣,說道“林哥,謝謝你的心意,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起和老陸在一起的點點滴滴,之前老陸總是時不時的帶我來峨眉酒家吃飯,他最愛吃的就是剛點的那個京味毛血旺,他還總愛給我夾菜。你剛才給我夾菜,讓我那個瞬間想起了他,感覺就好像他還在我對麵,給我夾菜,說學習太累,讓我多吃點好的補補身體。”崔文伊的情緒仍舊有些低落。

“我特別理解,但我覺得吧,既然逝去的人已經永遠離開了我們,活著的人還是應該好好活著。”林李聽到崔文伊說的話,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時候祖父去世的時候,祖母對他說很快自己也會跟著祖父去了的話,想起了那會自己就是這樣安慰傷心欲絕的祖母的,此刻,用同樣的話,安慰著崔文伊。

“嗯,林哥你說的對,這些道理我也都懂,但我就是忍不住,就是控製不住自己。剛收到老陸的信時,我以為是老陸在和我開玩笑,但我得知老陸的死訊時,我就完全控製不住了。我每看一遍老陸最後留給我的信,我就要傷心一次,我知道這樣不好,但我總是忍不住不去看那封信。有時候我還懷疑那封信不是真的,直到我問了媽媽,我才知道我小時候問過的為什麼會跟媽媽姓的真是原因。”盡管崔文伊已經得知陸歸山就是她的親生父親,但她還是沒有改口,稱呼陸歸山,依然是慣用的“老陸”。因為對於她來說,她和老陸的美好記憶,要遠遠多於她和父親的共同回憶。

“我理解你。”林李慢慢的說。

“我也理解你!文伊妹子”在一旁的高巨彌抓住了插話的機會,趕忙這樣說來彰顯自己的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