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樓外,此刻已是淩晨一點了。今天正好是農曆十五,但於中天高懸的月亮卻仍然未滿,一點小小的缺口讓它好像美人輕咬過的芝麻燒餅。而那月光是如此的清冷,照在前方身材略有發福,頭上略有禿頂的男人身上。男人手捧著一個玻璃缸,在月光與路燈的雙重照耀下,向著宿舍樓的方向緩慢地走著。這個男人走到了宿舍樓大門前,微微皺了皺眉,放下了捧著的玻璃缸,輕輕叩門。
“來了來了,別敲了!”被擾亂了清夢的宿管大爺,抱怨著開了門,“我說同學,你不看看這都幾點了,回來的太晚了!上樓輕點,別讓其他同學投訴你。”男人沒有理會絮絮叨叨的宿管大爺,自顧自地從地上重新捧起玻璃缸,走向了宿舍樓的電梯間。“嘿,現在的學生是越來越差勁了,學曆越高,越不懂禮貌,連基本的人性都沒了!”宿管大爺很是惱怒這個男人的態度,礙於這個男人看起來年齡比一般的學生大,又住在這裏,應該是博士研究生吧!看到了男人手裏捧著的玻璃缸,宿管大爺有些樂了,嘟囔著“怪不得不懂禮貌,原來喜歡烏龜啊,正好湊一對,就是烏龜王八蛋,哈哈哈”。對於這番侮辱人的話,男人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沒聽到一樣,刷卡進了電梯,返回自己的宿舍。
林李打開宿舍門,沒有開燈,借著窗外的月光,看到高巨彌依然在熟睡。他輕輕的放好烏龜缸,沒有洗漱,直接和衣躺在了自己的床上。陸歸山和他說的話,簡直是信息大爆炸。他需要時間好好消化,而且,以後陸歸山應該永遠地消失了吧!如果崔文伊知道了陸歸山是她的親生父親,但卻永遠見不到了,她又當如何自處?到那時,自己該如何安慰傷心欲絕的崔文伊呢?自己又該如何照顧她,保護她呢?自己應當如何避免崔文伊在未來重走自己世界觀被反複顛覆的老路呢?林李想啊想,越想,頭越痛,心越疼。在疼與痛的交織中,林李沉沉睡去。
“嘀~嘀~”手機鬧鍾響了起來,林李看了眼手機,時間是八點十分,他喊醒了高巨彌,二人開始洗漱。高巨彌一邊刷著牙,一邊口齒不清地說“梨~子,你說今天接替陸歸山上課的新老師是男是女啊,咱昨天也忘了問了,連叫啥名都不知道。你說這新老師的講課水平會比陸歸山高嗎?”高巨彌將漱口水吐掉,看著林李。
“不知道。去上課不就知道了,你急啥。趕緊收拾出門,還要吃早飯了,一會九點半上課。”
“我就是太好奇了,咦,這是啥?一隻小烏龜?林李你啥時候買的,我咋不知道?”高巨彌說完,湊到了烏龜缸的前麵仔細觀察,“這缸?我看著怎麼這麼像陸歸山辦公室的那個,他給你的?”
“對。”
“為啥啊?太奇怪了,我一覺醒來,他給了你一個烏龜缸還帶烏龜?昨晚他找你了?我咋不知道。而且,昨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崔文伊不是說他已經離開學校去外地任教了嗎?你快說說,李子”高巨彌的眼神充滿了詢問和疑惑。
“我去找的他。先去吃早飯吧!邊吃邊說。”
二人一路走到了小食堂,路上誰也沒有說話。
“什麼?!”高巨彌的大嗓門引得正在小食堂吃飯的其他同學紛紛側目,而二人的表情又讓吃飯的其他學生誤認為二人發生了口角,他們紛紛停下,準備著看二人的好戲。林李覺得尷尬,有些惱怒的說“你就不能小心點,又開始一驚一乍了,我又不是不告訴你,我慢慢和你說。”林李在來小食堂的路上就已經想好應當如何告訴高巨彌昨晚和陸歸山談話的內容,他決定先從崔文伊說起。
“你是說,陸歸山告訴你,崔文伊是他的親生女兒?”高巨彌低聲問道。
“嗯,剛聽到陸歸山這樣說時,我也很震驚。不過仔細想想,這或許就是陸歸山對崔文伊的好遠遠超過老師對學生的正常範疇的最佳解釋。”林李平靜的說著。
就在林李二人一邊吃早飯一邊聊著昨晚的秘辛之時,二人旁邊的桌子上坐下了一男一女兩個學生。
男生:哎,你聽說了嗎?校園八卦群都傳開了,咱學校哲宗係有個叫陸什麼,對,陸歸山的老師,被發現死在他自己家裏了,好像是昨天就死了。
女生:啊,怎麼又是哲宗的,今天哲宗的事還不少啊!那老師是怎麼死的,你知道嗎?
男生:你比我還八卦,怎麼死的我不知道,反正不是我殺的,哈哈哈!
女生:你可真貧氣,這事還玩圓明園不是你燒的梗。小心那老師的鬼魂半夜找你,把你嚇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