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愁有怨,因無人可訴,隻能深埋心底。
但是這些心結就像是被埋進泥土裏的種子,雖然少年郎努力的壓製著,但隻要是被埋入泥土的種子,終有一日會生發抽芽。
懷素停下敲擊的手指,葉楓所受苦楚陡然衰減大半。
他並不擅長解人心結,降心猿定意馬,當下隻能以一篇古心法來稍稍協助少年郎製衡心魔。
隻見他輕吸一口氣,麵色莊重,開口說道:“人有五情五懼,貧僧今日便告知於你何為五情?”
佛家有七情六欲三千煩惱一說,但這位白衣上人卻說五情五懼,由此可知,他將要說的這部心法,應該不是出自佛教。
懷素微微開口,聲音細若蚊蠅振翅,但落入葉楓人身小天地內卻如天雷劈落,滾入山河。
那是一部殺五情的心法,教人不為自身五情所累。對於凡夫俗子來說,五情並不算有多可怕,無非是喜則笑,怒則哭,憂則眠,驚則恐。
但是對於旨在登高望遠的修者來說,卻是一大攔路虎,若是不早早將其扼殺於心底,日後必會被其拖累的不得前行。
葉楓似乎是知道這位白衣上人有意在為自己梳理心緒,緩緩開口,終於說出那個連對溫意都沒提及過的心坎。
“高僧,晚輩為心所累,痛恨道教!”
懷素輕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思緒,麵色再度恢複古井不波。
少年郎這句話好似一塊巨石砸落在懷素心湖,震起一片巨大的漣漪。
他同樣痛恨道教一脈,自家師父和師祖皆是死於道家之手,甚至連他們進入那詭譎莫名地獄變的道路都給掐斷了,因此師父和師祖再無重回人間的可能,他如何能不恨?
二人同渡天下萬人,最終卻是無法自渡。
懷素調整一下情緒,說道:“施主與佛有緣,而佛道作為世間最大的兩派宗教,其實多有相似之處,也都有可取之處。
兩家的出發點和目的地並無差別,隻是路子走的不同,大體上能算是一種殊途同歸。若是施主不願意接受道教,那麼日後很難近佛。”
這番話讓少年郎醍醐灌頂,他能明白懷素所說何意,若是他日後仍舊一味的痛恨道教,那麼他便極難看到大佛真容。
想來他之所以看不清神庭內那尊金身大佛的真容,應該就是這個緣故。
葉楓輕聲問道:“如何發善念,如何慈悲心?”
懷素回道:“寬人渡己。”
他一直都是如此做的。
葉楓在心頭默念一遍,“寬人渡己。”
片刻後,少年郎又輕聲說道:“謝過高僧,晚輩知道如何做了。”
懷素點點頭,五指如勾,一按葉楓頭顱,被陸昭符洞碎的神魂好似破鏡重圓般,重新聚合。
隨著懷素手掌移開,那股子一直縈繞在葉楓心頭的貌合神離之感頓時煙消雲散。
葉楓眉眼依舊緊閉,問道:“敢問高僧,前路多坎坷,泥濘路邊開出佛骨花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