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眾人已經接受開戰無益的觀點,牽勤又再次開口道:“不應與左丘軍隊交戰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便是鷸蚌相爭才能漁翁得利,劫左丘物資不如取峪口城立足。”
紀禹聽得一愣,隨後眼神一亮:“封將軍且將謀劃細細說來。”紀禹很虛心的做到了不恥下問。
聽到自家主將追問,牽勤先是將身體坐得更加筆直了,然後才為紀禹解答道:“首先要讓左丘軍隊能夠按照計劃進攻峪口城,所以一定不能暴露我方的存在,這個正可按安策將軍所講,安排一部人馬迷惑對方。而我方要利用的是此戰之後中行國君臣的心態,中行國國力不強,看其以前表現,一直都十分懼怕戰爭,因此每遇兵事都是求和以安,或奉出錢糧,或割讓土地,如今國力已越發衰微,這次峪口之戰,無論中行國是否能夠知曉是左丘國的所為,都會有所不安,而且峪口城雖然地理位置有些重要,但周邊地形複雜惡劣,土地貧瘠不堪利用,再加上百業凋敝人口稀少,所以中行國一直都不曾下決心經營治理,此番若再添這件麻煩,中行國君臣必定會將其視作包袱,如此情形下隻要稍作遊說,其國君臣是極有可能答應就此作價而售的。”
聽完牽勤的一番分析,紀禹歡喜道:“先坐山觀虎鬥,然後再因勢利導,此計甚好,甚好啊!”隨後卻又想到什麼,不禁皺起了眉頭,“若是這般,可不能讓峪口城損失太大了,否則我們接手的豈非是個爛攤子了。”
眾將都露出微笑,封庸道:“這是自然,我馬上安排哨探去峪口城中散布‘左丘國大軍將攻打峪口城’的消息,如此自可使峪口城有充足準備減少損失,還可揭露左丘國的野心向中行國君臣施壓。”
紀禹自是同意,接著又安排馗旭率騎卒扮作被殲滅的左丘軍進行惑敵。
隨後整個軍營都運轉了起來,將要出行的騎卒們需要整理裝備;火頭軍則不但要為出行的騎卒們準備充足的麵餅、炒米和淨水,還要為全軍其他人也準備足夠的食物,因為煙火會暴露己方的存在,所以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軍營裏下了禁火令,大家隻能過一過寒食節了;輜重兵則在忙著分裝草料,為了不露破綻,這次迷惑左丘人的行動自然要將繳獲的二百多匹戰馬充分利用起來,所以需要攜帶的草料數量也就不少。
探馬也再次被全部派出,去探查監視左丘國主力的動向。而直到第二天的午後,一支步騎混編的流匪部隊才出現在了前一天戰鬥發生的地方,隻是此時這裏已經完全找不出一絲戰鬥過的痕跡了。這支部隊一路並未停留,繼續向峪口城方向而去。
而晚間探馬便傳回來信息,左丘國軍隊想要趁夜襲城,卻被提高了戒備的峪口城守軍發現,遭到了迎頭痛擊,損失數百。
隨後,未能偷襲成功的左丘國軍隊便在峪口城下安營紮寨,並與峪口城守軍每日裏都上演一番無趣而殘酷的攻城戰,雙方每日損失都有數百人,峪口城縣長為了守住城池,不得不召集數百獵戶登上城頭協助作戰,最終鏖戰五日,左丘國軍隊才因損兵過多而退去。
打開探馬送回的暫報,紀禹一行行的看著,左丘國折損士卒應在一千二百左右,傷者也有數百,而峪口守軍雖有城牆依托,卻也折損了不下五百士卒,獵戶們雖然足夠勇悍,也都見過血,但是大多從未有過軍伍操練,因此即便是後期才參戰卻也損失了二百多人,另外射進城中的火箭也引燃了大片的民居和店鋪,造成了極大的傷亡和損失。
剛曉得自己穿越成一名古代將軍的時候,紀禹還曾為能夠體驗新奇生活而頗為興奮,可如今麵對冷硬的現實,他不禁再次回憶起站在遠處眺望雙方廝殺時所見。一方的士卒被督促著衝向城牆,而另一方的士卒拚命的扯動弓弦,一波波箭雨不斷將人射倒,甚至釘在地上,有的直接死掉,有的則抽搐著嘶聲慘叫;而爬上城牆後則是更加殘酷血腥的近身搏殺,或是長劍劃過脖頸,或是長矛刺透胸膛,或是雙方互抓著撲下城頭,一具具原本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噴灑著鮮血變成直挺挺的死屍......一個人也許不會為一個毫無關係的個體死亡而產生多餘情緒,但是當這個數量不再是一個或幾個,而是成百上千,成千上萬的時候,那麼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無動於衷。紀禹感覺眼前就好像有幾百根幾千根點亮的蠟燭,隻是那暖亮的燭火卻正在一片一片的搖曳熄滅,黑暗與陰冷從四麵八方向他籠罩過來,壓得他心裏直發慌。
不過紀禹終是個遇到困難知道積極麵對的人,所以很快便恢複了思維能力。他表情肅然的用力握緊了拳頭,視線則投向了帳外的遠方,封庸將軍已經出發去了中行國都城,希望一切都將順利。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他在心裏想:就給我一座城吧,我將努力用它撬動整個天下!
作者有話說:寫出能令自己滿意的情節和文字感覺也不容易,那要令看書的朋友們也滿意,難度是不是要成幾何級增加啊,我滴個媽呀,有點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