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三(3 / 3)

“別,”雲雅趕緊阻攔,“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在唱什麼,何必為難這些人。”

雲雅一直知道外麵的言論對她不好,但也沒想到這麼嚴重,被傳的街頭巷尾都是,生生成了臣民眼中的妖女。

這才幾日的功夫,就成了這樣,不得不讓人懷疑,這背後定是有人推波助瀾。

當下,不禁看了看君北辰不善的臉色,雲雅撇嘴道,“成王爺,你確信要娶一個妖女回家?”

君北辰直接霸氣的一甩奏折,“娶了又如何?”

他這話說的輕鬆,背後定是受盡了滿朝文武的口誅筆伐,幾乎將來自各方的壓力,都頂到了自己的頭上。

怪不得,那天那麼大的火氣。

馬車停了下來,不過卻不是成王府,而是如今帝都最具盛名的酒樓,煙雨樓。

“幹嘛來這?”

“你就不想看看,你強勢注資的柳家產業發展如何了?”君北辰抿嘴一笑,已經先一步跳下了馬車,然後轉身,毫不避諱的將雲雅,一把抱到了地上。

煙雨樓的生意異常火熱,一樓的大廳幾乎座無虛席,小二一見來人,直接就將他們引入了雅間。

如今的柳家,經過雲雅的精心打造,無疑成為了帝都最炙手可熱的商業大族,而身為二東家的雲雅,幾乎已經一躍成了一代富婆,意識到了這點,雲雅的心裏湧出了一份莫名的滿足。

這一切,自然都是君北辰精心設計,現實香凝與烏蘭的到來,在就是柳家的龐大產業,他企圖用這些昔日的牽絆,徹底將雲雅的心留在大月,留在他的身邊。

當他們走到二樓回廊的時候,迎麵走了一對璧人,男子豐神俊朗,女子俊美無暇,正言笑親密的款款走來。

“微臣見過成王殿下,”男子含笑一禮。

“……妾身見過成王殿下。”

雲雅仔細一看,發現不是別人,那女子正是她的妹妹蘇雲曼,那麼那個男子的身份,就不用猜了,定是定國侯世子,南宮吟。

“世子無需多禮。”

蘇雲曼在看到雲雅的時候,明顯一驚,就連行禮也遲疑了一下,明亮的眼神一直飄忽不定,似乎在躲避這什麼。

“這位姑娘便是殿下的平妻了吧?”南宮吟含笑看向了雲雅。

不得不說,這南宮吟是個難得的謙謙君子,想不到蘇雲曼竟有如此福氣,當下很給麵子的欠身一禮,“小女子雲雅,久仰公子大名了。”

南宮吟一直是帝都文壇的名人。

忽一聽雲雅的名字,南宮吟的神色明顯一陣詫異,而一旁的蘇雲曼則更加慌亂了,死死的握住了衣袖,急的額頭都見汗了,“夫君……”

“雲曼,說起來雲姑娘的名字,竟與你之前作畫用的筆名一樣,倒也是緣分。”

誰知蘇雲曼一聽這話,麵色一白,忽然撫住了自己的額頭,“夫君,我忽然好頭疼,我們回府吧。”

“好,”聽到愛妻身子不適,南宮吟立即麵上一急,隨口向君北辰告辭,便扶著蘇雲曼轉眼消失在了煙雨樓。

乘上侯王府的馬車,蘇雲曼忽然眼神閃爍的探出身子,朝身邊的丫頭道:“你去成王府傳話,就說……我答應王妃的條件了。”

丫頭領命而去。

“小曼,怎麼了?”車廂內傳來南宮吟溫和的語調。

蘇雲曼匆忙隱去麵上的不適,巧笑嫣然的回答,“我讓蘭兒給我買點胭脂水粉,聽說柳家胭脂鋪又上了新貨。”

“這些瑣事你直接叫管家采買就是了,”南宮吟俊逸的麵容上,笑的無限寵溺,伸手將愛妻攬入了懷中。

蘇雲雪與蘇雲曼雖一道聖旨,共侍一夫,但待遇卻明顯不一樣,一個正一側,受寵的程度卻是天差地別,聽說,蘇雲雪自成婚之後,還未與南宮吟圓房,這絕對是她的大幸也是她的不幸。

而蘇雲曼卻是以庶女的身份,享盡了一切的榮寵。

拋開滿腦子的八卦思想,他們已經步入了雅間,可誰知,天有不測風雲,菜還沒上齊,雅間外忽然跑進了一個傳話的小廝,神色倉皇的跪在了地上。

“王爺,不好了,側妃難產了,此刻生命垂危,王妃請王爺速速回府,”那小廝氣喘籲籲,語速極快。

君北辰這才好了的心情,立刻又是一變,一陣風似的就要離開。

“我跟你一起去。”

雲雅與那位側妃還是有幾分緣分的,當下隨君北辰就出了煙雨樓,直奔成王府而去。

剛一踏入成王府,側妃的園子,就能清晰的聽到一聲聲,女子淒厲的尖叫,一屋子的丫頭婆子早已手忙腳亂,見君北辰回來了,紛紛行禮。

“這麼嚴重,為何不早早的通知本王?”君北辰大怒,劈頭就問那管事的婆子。

“王爺贖罪……”那婆子被嚇的渾身打顫,那裏承受的起,主子這麼大的火氣,“王爺贖罪,側妃昨天夜裏就陣痛了,早上才開始接生的……”

“為何昨天夜裏不開始接生?”君北辰又是厲聲一喝。

那婆子更是結結巴巴,“昨天……昨天,兩個穩婆冒犯了王妃,被亂棍攆出了府,一時也沒有替補,誰知……誰知側妃就在這個節骨眼,要生了……”

“放肆。”

君北辰顯然被氣的夠嗆,這畢竟是他的第一個子嗣。

這時,產房內忽然跑出一個,神色慌張的婆子,跪地就喊,“王爺,不好了,側妃血崩了。”

“什麼……”君北辰當即就瞪了眼。

“我進去看看,”人命關天,雲雅不敢說一定能幫到什麼,但至少還是要看看,有什麼可有幫的。

說著,人已經大步走進了產房。

房內一陣氣悶,寬大的床榻前,幾個穩婆正圍成一圈,手忙腳亂的忙活著,令一個婆子就趴在床頭,不停的出言鼓勵。

“側妃娘娘,你在使把力,小世子就快出來了……”

“側妃娘娘,這是王爺的第一個子嗣,你可務必不能有閃失吧,就是為了王爺,您也要在使把力啊。”

“側妃娘娘……”

古代生產的法子,無非都是一些土法子,效果實在不敢恭維。

當雲雅快步走進的時候,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立即撲麵而來,隻見那絲被下的褥子早已被血水侵染,而側妃本人,更是麵色百的嚇人,眼看有進氣沒出氣了。

而這班婆子居然還在打叫,讓使把勁,人都快死了,還使個什麼勁,簡直荒謬。

雲雅幾步就跨到了榻前,扣住了側妃的命脈,發現情況很不妙,因為側妃整個人已經陷入了淺度昏迷,在這麼下去,絕對會有生命危險,而且,她腹中的孩子還沒有出來,在耽擱下去,絕對一屍兩命。

雲雅連續施針,側妃總算恢複了清醒,當她睜開一雙渙散的眸光,蒼白如雪的麵容上,竟是泛起了一絲笑,“安……王妃……”

雲雅的眸光閃了閃,最終點頭,“是我。”

“沒想到到妾身臨死之際還能見到王妃,當真是緣分……”

“誰說你會死,沒事的,我會救你,”雲雅趕緊安撫側妃的心境,繼續問道:“還有力氣生產嗎?”

側妃虛弱的搖了搖頭,“我已油盡燈枯,死不足惜,還請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孩子,別管我了。”

不得不說,側妃現在的狀況真的很危險,而且現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存在風險,耽誤不得。

猶豫了一下,雲雅下定決心,吩咐道,“去準備熱水,還有刀,針線,要快。”

那穩婆接了一輩子生,還沒聽過要刀的,當下結結巴巴的問,“姑娘,要刀做什麼?”

“剖腹。”

“哐……”

一旁的婆子,嚇的一把將手中的銅盆,摔在了地上,“剖,剖腹……”

“還不快去準備,側妃若在耽誤片刻,就要你們腦袋,”時間就是生命,雲雅也徹底的發狠了,淩厲的眼神一掃,那幾個婆子立即退下去準備了。

不過這等大事,終究還是要請示一下王爺。

當君北辰聽到雲雅需要一把刀的時候,隻是雙眼眯了眯,便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不過幾分鍾的時間,一切東西就已經被送入了產房,雲雅一邊手腳麻利的給手術刀消毒,一邊溫聲安慰,“現在沒有麻藥,所以有點疼,你千萬要忍住。”

沒有麻藥的手術,別說一個筋疲力盡的女人,就是男子也是受不住的,但也沒有別的法子,雲雅已經做出了最快的打算。

“救我的孩子……別管我……”側妃的意識,明顯又開始模糊了。

當鋒利的刀刃割開她腹部的肌膚時,意識模糊的側妃,忽然又恢複了清明,她忍著劇烈的疼痛,死死瞪大了一雙眼睛,“安……安王妃……救我的孩子,爺愛……你,求……你,善待……我的……孩子……”

雲雅紅著眼眶,落下淚來,但手上卻不敢收絲毫的停留,很快,沉悶的產房內,傳來了孩童的啼哭聲,洪亮而有力。

而那個忍著劇痛的可憐女子,卻在這一刻,眸光徹底的渙散,軟軟的攤在了榻上。

雲雅沉默著將傷口縫合。

小心的將新生兒包裹起來,當一班婆子與君北辰進來的時候,屋內已是一死一生。

“女孩,好好陪陪她們母女吧,”雲雅勉強的點了點頭,將孩子遞到了君北辰懷裏,自己便出了房間。

剛見證了一場生死,雲雅忽覺的渾身冰涼,意識都變的懶懶的。

腦中總是連連浮現出與無塵分別時的場景,誰說他堅強了?她從未堅強過,她一直都在思念那個男人,很思念。

仰起頭,望著天,想讓眼眶內的眼淚倒流回去,無奈,眼睛卻越發的酸澀。

此刻的成王府內,已經完全進入了喜得麟兒的喜悅中,獨剩雲雅一人,站在冰冷的回廊上,任由冷風吹過。

空氣中,忽然飄來了一股異響。

雲雅嗅了嗅,腦中忽然警鈴大作,但還是晚了,意識瞬間開始模糊,然後一頭栽倒在地。

與此同時,產房內,側妃已然咽下了最後一口氣,甚至,沒能看一眼自己的孩子,就不甘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君北辰立身於榻前,小心的抱著繈褓中的嬰兒,默然沉思。

半晌,他唯有悵然一歎。

側妃於他,不過是妻妾中的一個,但其溫婉的性子卻是極合他的心意,過去,他曾想,若沒有一個真心喜愛的女子,留這樣一個善良聰慧的女子在身邊也不錯,故,才會準許她為他綿延子嗣。

不想,這個可憐的女子,卻因此而喪命。

對此,君北辰沒有半點的愧疚,因為他身前不曾虧待過側妃分毫,如今死了,亦不會虧待於她。

“傳令下去,側妃的娘家三族親眷內,經商者,賞金千兩,做官者,連提三級。”

“是。”

將懷中陷入安眠的嬰兒,小心的遞給一旁的婆子,君北辰正要推門出去。

“王爺。”

誰知門前,孫夢琪已經等候多時,一身淺花的素色衣裙,淡妝清雅,烏發如玉,將她修長曼妙的身姿,染上了幾分出塵的味道。

這可真是個人間絕色。

然而他的夫君,卻沒有絲毫所動,隻是略點了點頭。

“王爺……”竟是如此冷淡的回應,孫夢琪立刻有一股酸楚湧上心頭,雖隨後被她壓下,勉強揚起了一抹淺笑。

她安慰自己,一切都會好的。

“還有何事?”

“側妃姐姐剛才撒手人寰,您就不多陪陪姐姐嗎?在您出征後的日子裏,難為姐姐卻是日夜焚香禱告,”說著,孫夢琪已經露出了幾分淒苦之色。

君北辰雖不常在府中,但正妃與側妃之間的問題還是知道一些,孫夢琪素來嫉妒側妃有孕,此刻側妃死了,她反倒兔死狐悲起來。

反常必有妖,孫夢琪的那點心思,怎麼可能瞞過君北辰的眼睛。

當下,他就危險的眯起了眼,問:“昨日的穩婆之事,可是你蓄意安排?”

孫夢琪大驚,趕緊嚇的麵色一白,跪倒在地,“王爺明鑒,臣妾與側妃姐姐向來叫好,怎麼可能會蓄意傷害,也不知那些亂嚼舌根的奴才,胡說八道,這真是天大的冤枉。”

說著,孫夢琪就落下了淚來,真如那露水落在瓊花上,煞是惹人憐惜。

君北辰微聳了聳眉頭,這其中的貓膩他又怎會看不出,但孫夢琪的父親,孫老太師的印象力實在太大了,縱然一驚離朝,但君北辰還是不敢輕易得罪。

尤其,孫老太師在早年於他有在造之恩,所以他對孫夢琪,不管是利用也好,寵愛也罷,他都不好做出任何為難她的事。

就算知道側妃的死必有隱情,他也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本王也隻是隨便說說,你起身吧,”說完,君北辰又要抬步離開。

“王爺留步,”誰知孫夢琪一聲呼喚。

君北辰在次頓住了腳步,心緒有些不耐的轉過頭,“還有何事,一並說了吧。”

孫夢琪立刻又淒楚的落下來了,聲音柔軟而哀怨,“王爺難道忘記了嗎?當日在留音閣外,您給臣妾許下的承諾?”

“記得,”君北辰轉過身來,如刀刻般的麵容上,無悲無喜,深邃的瞳孔如一道望不到頭的深淵,“當日我許諾你為我的妻,今生今世覺不相棄……現在也正如你所願,你是我的正妃,無人可以代替,如果可以,將來你還可以成為皇後,母儀天下,你還有何不滿?”

君北辰的口氣,就像在陳述意見最普通的事一般,但他卻又無情的破滅了一個女人的夢。

孫夢琪立刻哭的更凶了,當時她聽到這個許諾的時候,還欣喜了好長一段時間,但如今在聽,卻是變的這麼冷酷無情。

她是想做他的妻,那怕隻享受一段時間的寵愛也好啊,半年,幾個月,幾日……但她如今除了這個冰冷的位置,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笑臉都沒有得到。

“王爺,既然臣妾已經是您的妻子了,可您自新婚之夜以後就出征南陵,前幾日回朝,就在也沒有踏入過我們新房半步,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怎連陪伴臣妾片刻都不願,這叫臣妾在王府的下人麵前,情何以堪。”

“你是在責怪本王嗎?”

“臣妾不敢。”

君北辰歎息,他之所以會迎娶孫夢琪,無非是利益占多半,如今他心裏身邊已經有了雲雅,就更不願多施舍半分寵愛了,但對這個女子,他還是心存幾分愧疚的。

“你且回去,本王辦完事就回府,”丟下這麼一句話,君北辰在次轉身。

“王爺……”

誰知孫夢琪在此出言相阻,饒是君北辰心有愧疚,也不得不起了疑心,今日的孫夢琪,確有些奇怪。

猛然間,一股不好的兆頭,湧上他的心頭,不禁喝聲問道:“小雅呢?”

“她……”孫夢琪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喝,給嚇的一抖,神色立刻有些不自然起來,“她……雲姑娘剛才為側妃姐姐接生的時候,累著了,已經被安排到客房休息了……”

說完,不待君北辰發言,孫夢琪忽然疾步上前,哭著,從身後抱住了君北辰腰,霎那間,溫香軟玉貼身,令君北辰腰身一緊,隨即眸中漫起了薄怒。

“王爺,臣妾知道,您要去找雲姑娘了,可今日是王府大喜也是大悲之日,臣妾求您了,就多陪陪側妃姐姐吧。”

孫夢琪的話,顯然不是出自真心,這令君北辰心頭的危機忽然越聚越多,一把將身後的孫夢琪甩開,一手鉗住了她的皓腕,怒聲質問,“本王在問一遍,小雅在那?”

“在客房……”

“真話。”

孫夢琪嬌軀一抖,花容已經失色,但此刻,她卻停止了流淚,一雙瞳孔充滿了倔強,“王爺,臣妾今日所做的一切,您會怨恨我,但將來一定會感激我的。”

“放肆,”君北辰大怒,一把將孫夢琪嬌弱的身軀,摔倒在地。

“啪……”

孫夢琪被這一股大力撕扯,身子傾倒,匆忙以手撐地,潔白的手腕立刻被劃出了一片片血痕,觸目驚心。

孫夢琪慘然而笑,她早該知道這個結局,君北辰竟對她無情到這個地步,“晚了,一切都完了……王爺,是您的無情,徹底葬送了你的摯愛,自古君王可以寵遍天下女子,卻絕不能獨寵一個女人……”

君北辰瞬間怒不可仰,他痛恨自己竟讓雲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王爺,您當真就不顧念舊情了嗎?”

“本王何時與你有過舊情。”

一聲不摻絲毫情感的話語,直接將孫夢琪打入了絕地,一張蒼白的俏臉,在瞬間崩潰,宛如強行被抽去靈魂一般,呆呆的跌坐在原地。

君北辰甩袖離去。

他感覺時間無多,必須盡快找到雲雅,不然……君北辰不敢去想象最壞的結局,他也絕不準許發生那樣的結局。

“沉月,動用暗影的力量,必須在半個時辰內找到雲雅,不……要在一炷香的時間內找到。”

“是。”

當君北辰徹底消失在孫夢琪的視線後,她呆呆而絕望的表情,一直保持了足有五分鍾,最後,她終於失去了最後的一絲力量,轟然倒在了地上。

“王妃。”

暗處,紅袖快步跑了過來,心疼的將孫夢琪攙扶了起來,當看到她手腕上的血痕之後,更是急的紅了眼圈,恨聲道:“王爺……怎如此無情。”

孫夢琪宛如泥塑一般,絕望之色已經遍布了她的眼眸,她一把擦去了眼角未幹的淚,混著腕上的血水,將指間的一枚,寶藍色的戒指緩緩取下,聲音冷漠的嚇人,“紅袖。”

“奴婢在。”

“這是我父親離朝的時候,留給我的最後一件東西,據說可以調動一支可怕的死士,你用這枚戒指傳令,無論如何,都要那個女人……我得不到幸福,我得不到的幸福,他也休想擁有。”

紅袖握著那枚戒指,將其深深的陷入掌心,一點頭,便匆匆跑出了院子。

……

……

當君北辰如瘋了一般,滿世界的搜尋時,雲雅卻在一處幽暗的房間內,緩緩蘇醒,並且手腳已經被反綁在地,整個人,動彈不得。

一縷明媚的陽光,透過窗戶的縫隙,為這幽暗的環境,增添了幾許光亮。

誰要害她?

孫夢琪嗎?雲雅似乎並不在意一般,扭頭打量起了環境。

然而當她一抬頭,映入她眼簾的,卻是一道絕美的倩影,而且對於這道倩影,雲雅絲毫不陌生,竟是她的死妹妹,蘇雲曼。

“很意外嗎?會在這裏看到我,”蘇雲曼一席雪白的裙衫,精致的妝容,將本就好看的五官刻畫的越發動人,如一隻矯捷的精靈。

然而這隻貌似精靈一樣的女子,眼中卻是射出了一道,與其既不符合的冷光。

的確,雲雅很詫異,要害她的人,居然會是蘇雲曼,“我自問,過去待你不薄,為何要殺我?”

“為什麼要殺你?”蘇雲曼輕歎,似乎自己也很苦惱,她緩緩的蹲下身,裙擺上的碎花隨著她的動作,緩緩舒展,最後,她將一張潔白瑩潤的瓜子臉,對上了雲雅的雙眸,冰冷一笑,“你可知,我今時今日所得到一切,都是拜姐姐所賜?”

“不知,”雲雅回答的很幹脆。

但同時腦子裏卻不禁想起了,之前與蘇雲曼不多的幾次交集,除去在蘇家的數麵之緣,就是在安王府,那次,她看到了自己書畫齋的請柬,似乎很羨慕,在之後,她借故要去了自己的一隻耳環,和部分畫稿,而定國侯世子乃書畫齋的常客,更是愛好書畫之人……在加上之後所發生的一切,如此推敲下去,事情便明朗了起來。

事到如今,連雲雅不得不佩服,自己的這個四妹妹,當真有才。

“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你當初定是假借我的名義,認識的定國侯世子?”雲雅知道今日是在劫難逃了,索性直言不諱。

蘇雲曼一震,沒想到雲雅猜的這麼快,但隨即,她笑的越發冷了,“是有如何,你們都是庶女出生,憑什麼你就能加入安王妃呼風喚雨,我就不能給自己爭個前程。”

作為庶女,最大的悲哀便是,生來就低人一頭,所以婚配是她唯一的出路,而雲雅能以庶女的身份嫁入安王府,也算是大月的一朵奇葩,所以這點,雲雅還是理解蘇雲曼的。

“你爭你的前程,與我何幹?”

“你若就此離開,也就罷了,但偏偏要回來,”蘇雲曼的情緒微微有些激動,如看生死大敵一般,眼底湧動起了濃烈的殺意,“若留你你活一日,我都寢食難安。”

蘇雲曼當初冒名頂替與南宮吟相識,並且因此得到了賞識,從而嫁入了定國府,享受著今時今日飛榮華富貴。這從一開始便是一場騙局,當她看到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時,當她與那個男子結為連理時,當她以庶女的身份風光回門時……蘇雲曼便已隨著那場騙局,越陷越深。

她不敢想象,如果騙局戳穿了,她該會有如何的下場,所以,雲雅必須要死。

但雲雅卻如聽到一段笑話一般,哈哈大笑,“癡兒啊癡兒……”

蘇雲曼色變,“你笑什麼?”

雲雅搖頭,“我笑你癡,你們之間確實存在欺騙,但南宮吟對你的愛,卻是真的,如今你為你的欺騙而日夜煎熬,甚至要殺我,但你可知……我若死了,你才叫一無所有。”

“你胡說,你死在這裏,不會有人發現的……永遠都不會有人發現……”蘇雲曼紅著眼大叫。

雲雅卻笑的越發肆意。

她知道,真正要害自己的人絕不是蘇雲曼,自己是在成王府被迷暈的,以蘇雲曼的能力,絕不可能在成王府安插人,所以,定是孫夢琪在其中搗鬼,而側妃難產,恐怕就是一個局。

此刻孫夢琪能與蘇雲曼狼狽為奸,那麼,蘇雲芝與蘇雲雪也是脫不了幹係。

當初,雲雅害的蘇雲雪失了清白,並當眾敢夫人下趟,令她母女三人蒙羞,她們對她的恨意,絕不亞於任何人。

可現在站在她麵前的,卻隻有蘇雲曼。

那麼答案就很簡單了,蘇雲曼已經是個棄子,因為無論誰殺了她,都要承受君北辰的怒火,蘇雲曼便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哈哈哈……”

“你還笑,”蘇雲曼被雲雅的笑聲,忽然攪的心神不寧。

“我笑這世間何其悲哀。”

但更悲哀的是,苦心設計這一切的孫夢琪與蘇雲雪又得到了什麼?孫夢琪會得到君北辰的愛嗎?還是蘇雲曼因此獲罪,南宮吟就會轉頭去看自己的正妻,蘇雲雪。

不過是徒增幾個傷心人罷了。

哈哈哈……當真好笑的很。

“夫人,快些動手吧,街上忽然來了很多官兵,正在四處搜查,馬上就要搜到這裏了,”外麵,一個婆子急急的道。

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蘇雲曼從懷中拿出了一瓶毒藥,雙手微微有些抖顫,一把鉗住了雲雅的下顎,低聲道:“隻盼下輩子別做姐妹了……”

說完,那辛辣難聞的藥液,就順著雲雅微張的嘴唇,流入了喉嚨。

這一刻,雲雅沒有掙紮,而是緩緩的閉上了雙目,異常安詳,心中默念,死就死吧,之前已經答應了無塵要活著,但是,這次屬於意外,所以自己不算違背他的話。

她僥幸的想著,忍受著喉嚨火辣辣灼痛,雲雅卻是笑了。

“雲雅……”

卻就在這時,雷霆般的呼喊聲,徒然響起。

這聲音明顯蘊含了極強的內力,一震之下,嚇的蘇雲曼手腕一抖,那還沒倒完的半瓶子毒藥,立刻碎在地上。

隨後,幾聲打鬥聲傳來,但很快又停止了。

“夫人,快走,成王來了……”一個婆子衝了進來,拉起蘇雲曼就要走,但已經晚了,門外,君北辰如一尊殺神一般,已經出現。

“成王……”

那婆子驚呼著,跪倒在了地上,而蘇雲曼則徹底被嚇傻了,她知道,自己大勢已去。

“小雅……”

君北辰第一時間就衝到了雲雅的跟前,隻見那個他魂牽夢繞的女子,已經攤在地上奄奄一息,一雙清亮的眸子,恍惚的看著如天神般出現在她跟前的男子,唇角微動,艱難的開口,“君……北辰……”

為什麼自己每次遭遇不測,君北辰都會出現。

這麼想著,人已經被一雙臂膀攔腰抱起,那個男人如發了瘋一般,衝了出去,他大喊著,“找禦醫,將所有的禦醫都招來,快……”

半瓶子毒藥下肚,恐怕神仙也難救,這一刻,雲雅的心中,無悲無喜,有的隻是無限的淡然。

“小雅,別睡,醒醒,看著我……”

他們似乎乘上了快馬,正在喧鬧的街上,肆意飛奔,到處都是百姓的呼喊聲,耳邊的呼喚越發大了,雲雅在度睜開沉重的眼皮,透著微光,她看到,那個男人焦急的表情,無形中,竟與那日,與無塵分別時的情景相合。

“抱歉……”負了你的一腔柔情。

雲雅張了張嘴,卻沒能將話說完,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尖銳的,弓弦拉動聲,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君北辰的身後,無聲無息的出現了一名黑衣人,手持弩機,一隻飛箭正不偏不倚的朝自己射來。

終是在劫難逃。

“王爺小心,有刺客……”

君北辰自然也已經察覺,隻是沒想到這刺客竟敢在白日的大街上刺殺,下一刻,就在那隻飛箭馬上射中目標的時候,君北辰筆直的身子,忽然傾斜了下去,將雲雅暴露出的部分徹底遮掩,同時,那隻飛箭也結結實實的定在了君北辰的肩膀上。

因慣力過大,飛箭直接貫穿了身體,染血的箭頭,就那麼破胸而出,灼痛了雲雅的目光。

雲雅大驚,使勁全身最後的一份力氣,抓緊了君北辰的臂膀,冷聲道:“放下我……不值得的。”

身中一箭的君北辰,並沒有因為傷情而有絲毫停滯,勒緊馬繩,反而將將馬騎的更快了。

“我說過,誰都不能從我的身邊,把你奪走,死亡也不行。”

雲雅瞬間淚流滿麵。

君北辰低下頭,四麵的勁風將他的一頭烏發,肆意吹散,宛如太陽下的真身一般,冷酷中透著無限的柔情,讓人身心迷醉。

“你這淚是為我而流嗎?”

雲雅垂下眼簾,想答是,卻在沒有半分的氣力,任憑體內的劇毒,將她的生命一絲一毫的帶走。

“小雅,別睡,你答應了無塵,要好好活下去的,你忘記了嗎?”

……

“小雅……”

迷迷糊糊間,她聽到有人在叫她,幾乎要震碎她的耳膜,但這個聲音卻距離她越來越遙遠。

“小雅……”

恍惚中,又有一個聲音響起,如一道溫熱的甘泉,注入了她幹澀的心田,是那麼的迷醉人心。

“無塵……”

她看到,昔日,他們的世外桃源,山明水秀的籬笆小院內,他背身而立,一如過去一般,問她,“待一切大定,你可願雖我隱居於此?”

“願意,我願意……”雲雅,淚如雨下的奔了過去,張開雙臂,死死了抱住了無塵的腰身,堅決不肯撒手。

“我給你一個機會,揭下我的麵具,你可願?”無塵轉過身來,銀色的麵具下,裸露著他絕美的下顎,唇角彎彎,笑的蠱惑人心。

雲雅下意識的伸出手,就要去觸碰無塵的麵具。

“小雅……”

心頭忽然想起一聲炸響,麵前的男子瞬間變的模糊,一股刺鼻的藥味,立刻鑽進了雲雅的鼻子,令她喉中微微作嘔。

“小雅,你醒了?不要再睡了,看看我……你答應了他,會好好活下去的,你忘記了嗎?快睜開眼看看我,”耳邊,想起君北辰絮絮叨叨的話,近乎哀求一般的聲音,竟是出自那個狼一樣的男人。

下一刻,雲雅費力的將眼皮睜開,迷糊的視線,很快定格在了君北辰擔憂的麵容上,伸出手,想要去摸,但手掌卻懸在半空,硬是控製不好力道。

“小雅,你終於醒了……”君北辰漠然的眸中,終於燃起了一片狂喜,一把將雲雅的手掌握進自己的掌中,放到唇邊,如失而複得的珍寶一般,激動莫名。

雲雅的眼眶微有些酸澀,晶瑩的淚珠已經順著眼角流下,她啞著嗓子道:“無……無塵,在等我為他揭開麵具。”

“什麼?你說什麼?”君北辰完全沒聽懂雲雅的話。

正要問,雲雅已經含著淚,在度陷入了昏迷,君北辰急的大吼,“禦醫,禦醫何在?不是說醒了就沒事了……”

“小雅,別睡……”

呼喚的聲音,越來越遠……黑暗中,很快就出現了光亮,雲雅的周圍,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她置身於人群之間,抬頭望去,二樓的回廊上,那個絕美的白衣男子,含笑向她望來,那癡然的眸光,鎖住了她的心扉。

這裏是水上明月居?

雲雅立刻抬步朝二樓跑去,但來往的人群太多,阻礙了她的去路,於是她拚命的大喊,“無塵,等我……別走。”

她急的滿頭大汗,卻發現,剛才還對她笑的男子,已經沒了蹤跡。

“別走,無塵……”

她無助的攤在了地上,哭的昏天黑地。

一隻手,一直在未她擦去眼淚。

“啪……”

“都是一群飯桶,說三日內就會醒,可人已經整整昏迷了五天,叫本王還如何相信你們的話……拖出去,砍了。”

“王爺饒命。”

這是君北辰的聲音,他又在發脾氣了,明明是自己不願醒來,何必遷怒於旁人。

“王爺,姑娘醒了……”一聲驚呼。

正在訓斥眾禦醫的君北辰,忽然聞聲趕了過來,果然發現床上的女人已經睜開了眼,她微張著嘴,似乎要說什麼。

雲雅此刻實在是使不出半分的氣力,話還沒出口,強烈睡意已經將她包裹,渾渾噩噩中,她在次跌入了黑暗。

“不……”君北辰近乎絕望的撲倒在了榻前。

“小雅……”

淒冷的風,吹開了雲雅緊閉的雙眸。

這裏是……

雲雅環顧四周,發現那個男子就站在她的身後,一轉身,鼻尖便觸到了他的胸膛,那種熟悉的氣息,令她欲罷不能。

“無塵,別走……”

她哭著仰起頭,無塵笑的如三月的暖陽,愛憐的撫著她腮邊的亂發,唇角輕啟,似乎在說什麼,但她卻一個字的也聽不到,唯有一句,不斷的縈繞在她耳邊。

“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好好的活下去。”

不,雲雅如撥浪鼓一般,拚命的搖著頭,這時,周圍湧來無數南陵伏兵,如雨的弓箭鋪天蓋地而來,漫天的喊殺聲。

雲雅哭的更凶了。

無塵俯身吻上了她的唇,這一刻,她腦中又響起了君北辰的呼喚。

“小雅……小雅……”

“君北辰……”

下一秒,雲雅終於睜開了眼睛,刺目的陽光,令她微微有些不適應,立刻又閉了上去,良久,才睜開。

“小雅……你終於醒了……”一直守候在床邊的君北辰,喜極而泣,如刀刻般的麵容,憔悴不堪,此刻正紅著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生怕一不留神,自己會跑了一般。

君北辰的這般舉動,仿佛觸到了雲雅,心中某塊柔軟一般,一時莫名的傷懷,自問,她何德何能,競得了兩個男人的愛。

她本不信愛,但這兩個男人,卻生生改變了她這個觀念。

“小雅,別哭……我的心都快跟著碎了……”君北辰緊握著雲雅的手,深深的埋入自己的胸膛。

雲雅想起,君北辰之前也是受了傷的,想出言問問,發現喉中火辣辣的疼,根本發不出一聲音節。

“你想說話?”君北辰立刻猜出了雲雅的心思。

雲雅艱難的點頭,晃了晃手指。

“拿紙筆來,”君北辰一聲令下,筆墨紙硯已經出現在了雲雅的手邊。

她執起筆,晃晃悠悠的寫出了幾個字:你的傷?

她在問他的傷?

她在關心他。

素來硬氣的君北辰,在多年險死還生的奪嫡路上,沒有哭過,在南陵日夜兼程風餐魯斯,也沒有哭過,飛箭穿胸而過時,他也不曾落下淚……但此刻,看到這短短的三個字,卻是心頭一軟,落下了一行淚來。

雲雅心頭一震。

都說,懂得流淚的男人,才懂得怎樣去愛一個人……無塵曾為她落過淚,也給予了她無盡的愛。

在去君北辰忽然落下的淚,雲雅的心,終於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她在此執筆,在雪白的宣紙上,寫道:可願,隨我去世外桃源。

君北辰立刻點頭,堅定的道:“願意,不管陰曹地府還是瑤池仙宮,我都陪你去。”

放下筆的,雲雅蒼白的麵頰上,笑顏如花。

……

……

(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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