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看到,當生存條件基本得到滿足時,再求知與奮鬥就變得不可能了,而是轉向享受與腐化,這正是漢人(中國人)對他們言傳身教的結果,漢人是絕不輸於他們的。既然小康了、富貴了,就不可能再奮發求知了,而是必然性地腐墮,這對當代追求“富強”中國人來說,是個極大的警鍾,小(或大)康了怎樣?富貴了怎樣?難道就是為了再次地腐墮,延續古來的興衰“周期率”嗎?有了生活的保障,人們就轉向了玩弄小玩意兒,高級一點的是玩弄權術。知識被完全丟棄了。由此也可知,“生活美”隻是利用性知識狀態的最高表現形態而已!以生活化為中心,使人們對於任何生活之外的事物,任何知識係統,都毫不關心,毫不在意。在他們的人生字典中不存在對現狀,對知識的懷疑二字,除非在窩裏鬥的人事關係中使用。在對於知識的創造係統中早已喪失掉了最初的懷疑衝動,不講任何原則,沒有任何價值依托與信仰。比起這種種漢人的習性他們毫不遜色。當然,你如果讓他們退回其原本民族的形態,更是不行的,因為在那裏更缺乏優良的知識狀態。
北京的生活化至今沒有變,它的人事關係學玩得“很發達”,似乎正在帶領著中國“複興”傳統。
如果僅用生活化概括千年帝都的文化風氣還是比較標準的,因為它早已平民化、世俗化了。而作為官場的主流,生活化僅是休閑的內容,主要的是還是人事關係當中的“鬥”,它是努力要求上進的“奮鬥者”投注精力最多的方麵。
(2).從做戲、專務虛名的風氣談起
此也算是中國曆史以來利用性知識狀態下的社會“發展”的最典型的特征了,不管什麼都專務虛名以牟取私利。求知並非真求知,做事並非真做事,盡是些“形象、麵子工程”而已,虛妄得害死人不償命。今人自然也繼承發揚了這樣“優良”的文化傳統。
元、清的前幾任帝王不是厭惡科舉,就是痛恨科舉出身的士大夫。“滿族皇帝對漢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心機太深,人心不古。”康熙總結他和漢人打交道時的感覺說:“大約觀漢人雖似易,而知之卻甚難。凡其所言,必計及日後,易於變更。”“康熙常批評漢人為人行事缺乏原則,唯以取巧為能:‘副都禦使許三禮向朕舉薦熊賜履。當熊賜履被批平時,那些漢官也紛紛說他的壞話。而今見朕要起用他,又紛紛來說他的好話。……以此觀之,漢人行徑殊為可恥!’(172)”
“雍正帝對漢人的批評更有現實針對性和政治實用性,他對漢人的惡感主要集中在‘巧宦’,‘鄉願’,即太會做官,太會做人。他說,滿族官員往往實心任事,不怕得罪人。而漢官們外表和善,內心滑頭。他們把主要心思花在庇護下屬,為小集團謀利上,遇事不講原則,不從大局出發。他說:‘有一些封疆大吏,依恃自己平日操守頗廉,以為可以博取名譽而悠悠忽忽,對於地方事務,不能整飭經理,苟且塞責,姑息養奸。這些‘巧宦’,所害甚大,都是因為他們平日模棱悅眾、違道幹譽之所致也。’整個雍正一朝,皇帝一直努力打擊官員中的‘鄉願’、‘油滑’之風,對於那些‘緘默為老成,以退諉為謹慎’把心思全花在保住自己祿位的人批評處理起來毫不留情麵。(172——173)”他們皆認為漢人“凡事不務實為要,專尚虛名”。中國人的所謂“人學”,也就是“人事關係”的“學問”,他所排斥的就是“知識真理”,排斥的是“真、善、美”,專以私利為上。人們隻能為了保住或獲取更大的“祿位”而“營造”出“一團和氣”的“社會文化”氛圍,人人都必須融入其中,“利用性”使得他們以之為榮,而不是以之為恥。
康熙皇帝評價說:“漢官但能作無實之文,說現成話,至軍務大事,並不能盡職。”“那些講道學之人,在家中危坐,但可閑談作文,一有職任,即有所不能。”“……講假道學,不能務實政。”(173)與尚需不實比起來,朋黨(典型的私利化的人事關係紐帶)之風應該是中國社會最“亮麗”的風景,而尚虛不實可以誤國,朋黨之風則可以亡國。如果說尚虛不實為“做戲”,而全靠結黨營私的人事關係之爭,就是“假戲真唱”了。在這樣的過程中,知識作為利用工具、招牌、擺設,而與天地奮鬥,都不如與人奮鬥的大戲精彩,是那麼地讓人癡迷於勾心鬥角,它與虛名,與生活美一齊構成了中國人的人生軌跡,同時也構成了中國曆史的發展軌跡。
張宏傑這樣論道:“朋黨政治起源於中原政治的山頭主義傳統。加入某個山頭,緊跟某個人,是在官場上混的必由之路。人們因為不同的利益和見解而分成不同的團體,是社會生活中的正常現象。然而,二者致命的不同之處在於,西方的政黨是在台麵上進行,雙方按明確的規則光明正大地爭辯較量。而中國的朋黨之爭則是在台麵下進行,雙方表麵上握手言歡,桌子底下卻使絆子下死手。朋黨政治囊括了中國人在惡性競爭中養成的全部惡習:沒有規則沒有底線,沒有道德心的約束。”(174)當然張隻是基於性格上的分析,不可能那麼深刻。這正是中國的“人事關係”的主流發展係統所需要的一種形態,與西方的運用性知識狀態發展係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中國雖然有諸知識係統,但已基本死亡,能維持社會“發展”(實際上隻是在維持一種僵死的現狀)的是人事關係係統。當然也可以說是利用性發展模式,但前者更貼切。對知識真理的熱愛、追求、奮鬥實現的過程不能成為中國社會發展的主流形態,那麼,總要有什麼來填補利用性下的空白的,自然,利用性知識狀態也培育出了符合利用性本質的文化傳統,那就是生活化的尚虛不實的人事關係發展係統。他們不講求運用邏輯推理證明了的知識真理去發展,隻有靠陰謀詭計。所以不講“理”,隻講私利。
(3).從社會問題的日積月累談起
一個不求進步、革新的民族,其衰亡的過程就是社會問題日積月累的過程。沒有任何新的思想、製度等知識創造去扼製與改變種種問題的累積速度,去有效解決社會問題,其衰亡史必然的。
有很多人意識到:曆代王朝往往是開國之主能夠創立製度,因革損益。後代君主所做的,往往隻能是把一時一世的做法演化成萬世不可改易的陳規教條,最終導致名實分離,製度失效,國家滅亡。這僅是一個王朝的興衰率就暴露出了知識不能得到創新的問題,推及整個民族,是同樣的道理。但是,利用性之下人們已喪失了任何革新的意識與衝動,他們都是在應付差事,拖延問題,熬一天是一天,或拆東牆補西牆,根本就不會想辦法從根本上解決。民眾也沒有意識要求什麼權利。人人在知識真理麵前,都是冷漠與麻木的。
7、從帝王劇的泛濫看國人對知識的認知狀況
中國當代的文藝影視除了“娛樂化”幾乎就沒有別的了,並不涉及知識求索範圍內的東西,尤其是敏感話題。從曆史傳統來看,專製不許議論,更不許提出異議。那麼隻有“生活化”的,“娛樂化”的東西允許“發展”了,可以粉飾太平嗎!在當代,由於一切求知、奮鬥仍都是為了生存私利,所以,當“生活”好轉之後,便注重“娛樂”了。從幾乎所有的文藝影視作品(國產)中就可看出:除了把一切的文藝影視作品“生活化”、“娛樂化”,他們搞不出什麼東西來了!首先激進性的東西不讓追求;其次敏感性的東西不讓碰;所能做的隻有“複興“傳統啦!無疑和曆史上一樣,這一切都束縛了國人的想象力、創造力。社會娛樂化、生活化,是利用性的體現。搞不出具有新思想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