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十年代改良主義者要求發展工商業的思想，首先是以如何使國家富強以抵抗外侮為出發點的，同時反映著民間資本的利益。他們看出外國正是以商品輸出的經濟侵略來掠奪中國，‘船堅炮利’顯然不能抵抗住這種侵略，所以就必須同樣從經濟上來講求對策才行。”今天就有不同了，單有經濟上的發展，並不能改變中國的曆史傳統發展本質。
從保守中走出“洋務派”，從洋務派中又走出了“改良派”，這一次次被迫性的求知，是多麼地不易！多麼地可憐呐！其中都貫穿著“救亡保種”，“太平富貴”的生存理想的奮鬥主線。就使得求知於西方就必然是一種功利性的求知。體現在洋務運動中，極為明顯。他們打著興辦軍工以振國力的旗號，使一切行為目的都私利化了。1884年中法戰爭的失敗，暴露了洋務派腐朽的本質。隻革新堅船利炮是遠遠不夠的，在上篇中列舉了官僚、民眾麻木的私利化特性，說明這個國度根本不具備團結、進取的求索精神，都是在相互拆台，冷眼旁觀。這個先不論。（p46——47）“與此同時，為了‘籌餉’和補救洋務運動，統治階級洋務派在八十年代由術強而言富，著手創辦非軍工的近代企業。但是，與私有企業的資本家不同，主持、管理或監督這些官辦、官督商辦企業的封建官僚們的個人利益與企業本身的利益是脫節的，官員們感到興趣的不是企業利潤的擴大和資本的積累，而隻是如何在企業內中飽貪汙。”這種情況的本質在當代也是最為普遍的，人們隻關心私利，從來不管對知識真理的運用。足見傳統求知性質決定了，隻要是能為“我”牟利的東西，無論新舊、中西，皆在利用的清單之中。若不能因之牟利，很快就會被丟棄，無論它是否是真理。之後的“維新變法”、“五四運動”皆逃不出這樣的命運。
資產階級改良派與幾十年前的洋務派一樣，具有相對的進步性，但發展的本質是相同的。資產階級改良派僅僅是要有自身的發展環境能夠得到保障，不受封建官僚與外國資本的欺壓、壓榨，要的並不是從根本上改變社會的製度、思想，並不是從“自由、民主、平等”等的知識真理入手，去追求這一環境的實現，他們很難聯合起來，而是獨自私保，用傳統的辦法與官方勾結。在利用性知識狀態性質支配下他們隻能這樣做。這被李澤厚先生說成是那個時代的局限，這樣說也不錯，但我認為根本的局限，在於利用性知識狀態的性質決定了國人不能認識到知識真理的意義，知識真理被實現的意義，不能追求其實現，而是仍把知識當成“幹屍”之故。李先生也不能跳出馬克思的政治經濟學說對他的影響。
作為康、梁之前的改良派，仍抱著“孔道”不放，一致認為：“蓋萬世不變者，孔子之道也”（王韜：《易言·跋》）這也是學界公認的史實。但改良派及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儒學在兩千年前就被國人利用得成了“幹屍”。“這一階段（十九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改良派思想雖然在具體政治主張上開始具有開議院行立憲的要求，但在理論上卻完全自相矛盾（他們沒有也不能覺察這矛盾）地排斥和反對著正是作為西方代議製度理論基礎的西方的自由平等的思想學說。他們對資本主義的認識和學習便停留在這裏了。”“由於他們的思想缺乏真正的理論指引，不但使他們無法對變法主張作出深刻係統的分析和論證，更重要的，是使他們無法與正統統治思想劃清界限。”李先生恐怕沒有看到，由於中國社會的利用性知識狀態，使人們不可能對知識理論本身產生興趣，並做出成就。中國早已喪失了對知識探索、革新的功能，隻有依附與守舊的傳統。即使在新中國成立之後的時代，也沒能喚醒國人的知識狀態意識，李先生應該體會得最深。生存私利始終是人們考慮的中心，西方人雖然同樣熱衷於生存利益的獲得，但其依托的發展核心不同，這一點上篇中已經分析過了。救亡圖存的要求，也是一種利益的要求，但是不能提升的一個層麵是，他們是不可能通過認真探究知識真理並實現於社會革命的邏輯關係中的。在理論上的自相矛盾是必然的，想革新以使國富民強，卻又反對知識思想的革新的支持，（就像當代國人想發展，卻又用“人事關係”去扼殺知識的創造）就像人們打著儒學的旗號，卻並不行使儒家的教義一樣，不想更新知識思想，卻又想要這個旗號，去愚民以保私利通道的暢通，社會怎麼可能會發展呢？
無論是改良派、洋務派、抑或是保守派，如果說他們有所堅守，如前兩派所倡導的“中學其本也，西學其末也；主以中學，輔以西學”（《盛世危言》）的“中體西用”思想，及後者徹底的頑固派所堅守的那一套，如那個劉錫鴻之輩，這種堅守由於種種原因，早已變得迂腐不堪了。
接著“維新變法”成為時流。盡管人們並不知道各個運動失敗的根源，畢竟還有時勢所趨，“越來越多的人看到了頑固派和洋務派的思想和政策在事實驗證下的失敗，日益傾向和同情於改良派的變法主張。”這種要求變法以圖強的急切性比洋務派更加突出，同時功利性也就更加突出。功利性一方麵確實能更快速在短時內獲得一定的效果，從西方獲得的部分知識能極快地達到一定的普及性，因為它確實關係到每個人的生存利益，所以另一方麵，因為人們隻看中生存利益，知識作為工具，隻要能對“我”的生存有利，就是好東西，才在文化上顯得有更大的包容性。當然，弊端還是遠遠大於利的一方麵的。上篇中已經證明了，利用性的發展模式，是私利化的，短效的快速獲得方式，沒有持續性，無法從根本上促進社會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