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的一席話讓蘭英後背一陣陣的發涼,頭上直冒虛汗,恍然憬悟,是呀,自己當初怎麼就隻圖一時痛快了,卻不曾想到會有這樣的後果,妄自己自稱有大帥之材,卻被人幾句話就點燃了妒火。難道這20多年,我真的不曾忘記他。既然已經忘記,為何想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心中還會隱隱作痛。記得那年自己曾去天波府投親,確被路人告知這日正是六郎與郡主大婚的日子。從那時起,我不是已經下定決心和楊家一刀兩斷,和母親相守一生麼?尋常女子的妒忌二字,我王蘭英怎麼也會有?對了,就是那日,新來的阿秀問我為何最近總是精神不濟,又問我為何明明是以女子卻讓人稱為王爺,接著又試探的說,這些年來難道就沒有一個能入我眼的男子,來幫我分擔山寨的事物?

倘如是平常,我斷然不會理會,可是那天不知怎的,我居然將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告訴了她,也許是因為母親的過世讓我一下子覺得世上再無親人。記得當時阿秀有些狡黠的說;“您才是楊元帥的結發妻子,憑什麼您在這裏孤孤單單形影相吊的,人家兩口子你儂我儂夫唱婦隨。據兄弟們探馬來報,楊延昭今日有批軍糧來運往三關,您就截了它,將楊六郎引來。倘如楊六郎好言好語的將您請回去,也就罷了;倘如不,丟了軍糧,給他找了麻煩,也算出了您心中多年的一些怨氣。我們也不是真的要和官府作對,等過了三五日,您的氣消了,我們再給送回去,而且也讓世人知道他楊延召表麵上是忠孝仁義的正人君子,其實上也不過是一個攀龍附鳳的小人,當年為娶郡主才拋棄您的。”

這廂,蘭英的心中象打翻了五味瓶一樣,酸甜苦辣什麼滋味都有,臉上紅一陣白一陣。這番變化自然瞞不住郡主的眼睛。良久,郡主才輕聲說道:“昨天六郎知道了姐姐在此,一夜唏噓長歎,不得入寢。說‘這麼多年讓姐姐一個人在外顛簸流離,真是不易。”郡主這句話果然又觸動了蘭英的心事,蘭英想起家中劇變後自己的種種遭遇,自己本也是千金小姐,現在確落草為寇,年近40,卻無夫無子,頓時眼眶一紅,強忍著淚水,說:“怠慢郡主了。郡主請上座。來人,給郡主上茶”

郡主未及答話,早有小丫環將一杯熱茶已經呈了過來。郡主端起茶碗,見碗中—根浮茶不見,輕輕嗅了嗅,沾唇呷了一口,讚道:“醇而不厚,芳香不烈,色而不淫,沁心醒脾,果然是好茶。姐姐真是一個雅致的人。”

蘭英苦笑一聲,擺了擺手。

郡主見蘭英的氣勢已經大大不如先前,繼續勸解蘭英,不知不覺中稱呼也改了過來:“姐姐,照我的意思,姐姐不如將山寨燒到,將所截軍糧悉數歸還,願意吃糧當兵的跟姐姐回去入伍,不願意發放路費回家,讓六郎給皇上的奏折中就說姐姐是為了策反山賊,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加上有八王作保,我想姐姐和山寨的一幹兄弟是不會有事的。”

蘭英仔細想想,郡主話不無道理,真的是體貼嗬護,慮事不但周密且是長遠,心下一陣感動,但是看看殿外的亭台房閣,那一樣不是自己的心血,不由的又有些不舍,隨即想起自己的身世,又苦笑一聲,說道:“郡主的話不無道理,但是這山寨。。。還有,我去宋營,算什麼呢?”

郡主見狀,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走向前去,輕輕的拉住蘭英的手,柔聲說到:“姐姐,舍得舍得,凡事不舍怎能得?姐姐若是不嫌棄,就和我一到回去吧,珺平願與姐姐公伺一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