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二、夜宿班戈(1 / 2)

夜宿班戈

終於到達了班戈縣城。我們住進了縣裏的招待所,我和達娃一間,丹增與次仁師傅一間,這應該是縣上最好的招待所了,但還是很簡陋,四張鋪一個桌子,燒的是牛糞。好在我已經去過幾個縣,領教過那裏的招待所,因此心裏早有思想準備。甚至心裏還有一種想法,就是條件越原始越好,原汁原味的風格,最好是住進帳蓬裏呢。頭上是星星,身下是草地,耳聽狼嚎,那才過癮呢。

達娃在找報紙,又是生火又去打水,忙碌著。我跟在他後麵,到院子的井中提水。我忽然有一陣晃忽,象當時在聶榮一樣,如夢中一般的感慨,穿越時空的感覺,身處這陌生的環境,人生真的好奇怪,我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呢,為什麼來到這裏呢,我的足跡留在了這裏,我的氣息留在了這無人區的草原,這是以前做夢也不會想到的。讓我從江南來到了這千裏之外的藏北,在這個叫班戈的地方留宿,命運真是太神奇了。也許,一切是冥冥中注定,也許,上蒼就這樣指點人生。也許我的前世來過這裏,現在是舊地重遊。

丹增與這裏的領導比較熟悉,他聯係上了一個好友,縣上的一個同行領導。那領導好象叫紮布什麼的,記不很清了。丹增說,晚餐他朋友作東請客。

沒多久,那紮布領導來了,麵相約四十歲出頭,我估計他的真實年齡在三十五左右,個子有一米八多。見了丹增,又是擁抱又是叫著難得難得,顯得很興奮。丹增把我們幾個介紹了一下,紮布握著我手說,歡迎歡迎,接著就他帶著我們走進了街頭的一個小飯店,是個川菜館。紮布領導顯得對這裏很熟悉,一進門就對老板說,快點,搞一桌好菜,有什麼好的都搞上來,野味什麼的。老板點著頭用濃重的四川口音回應,曉得曉得,裏麵坐,裏麵坐。把我們引進了一個包廂。

因為店裏客人很少,沒多會功夫,我們的菜一個個地端上來了,老板拿來了一瓶五糧液,幾聽紅牛飲料。

紮布領導很健談,是個性外向的人,不由分說往每個人的杯子裏倒上了白酒,介紹著一盤盤端上來的菜,黃蘑菇炒什麼,牛鞭燉什麼,羊肉牛肚什麼的。一個勁地勸大家吃。我們幾個奔波了一天,中午又隻是簡單地吃了點,肚子早已是餓了。也就毫不客氣,喝酒吃肉。

幾杯酒下去,氣氛更放鬆了。紮布領導問我們是不是第一次到這裏,我說我和達娃是第一次。紮布就介紹起班戈的情況。班戈這個名字,在藏語中的意思是吉祥保護神,一九五九年,中共西藏工委決定,把原來幾個草原部落合並,成立一個新的縣,因為境內有著名的班戈錯,就取名為班戈縣。全縣有二萬多人,是個純牧業縣。這裏與申紮一樣,太艱苦,閉塞,很少有人願意來這裏工作,派到這裏來工作的人,大多是新提升職務的幹部。現在情況好多了,有了飯店,商店,銀行,電信,歌廳,有車有公路了,條件好了很多,以前上那曲行署開一次會,騎馬得走一個多月呢。曾經有幾次,接到通知去那曲開會,騎馬趕到時,會議早就結束了。

除了駕駛員次仁師傅,我們幾個人的酒量都大,一瓶酒很快沒有了,老板又上了一瓶,西藏朋友喝酒很爽,超過東北人,說幹就幹,絕不拖拉,喝得身子東倒西歪舌頭大了也不下火線,堅持戰鬥。

我端著酒,敬了丹增一杯,感謝他一路上的照顧。丹增回敬了我一杯,說,應該敬敬領導的領導。我聽著有點別扭。紮布說什麼領導的領導,聽不懂呢。丹增指著我說,他是格朵單位的領導,格朵是我家裏的領導,那就是我領導的領導。說得大家哈哈大笑。看來這丹增漢化得厲害,把漢族酒桌上的那一套都學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