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遇見(2 / 3)

這已經是我能想到的最慘的結果了,可事實往往都是沒有最慘,隻有更慘。

等我們三人進了電影院,才發現周詩韻坐在我旁邊,她立即提出要和我換,我生氣地問她為什麼,她嬌羞地回答道:“看電影,害怕嘛!有個男孩子坐在旁邊比較有安全感。”

“我們看的是科幻電影!”本來因為蘇雲錦邀請她來我心裏就惱火,於是這一次無論如何不讓步,不肯和她換。蘇雲錦調解無果,隻能退一步跟我說他和我換,這樣的話他就正好坐在了我和周詩韻兩人中間。

我看他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心中不忍,也不好意思再讓他難堪,最終和他換了座位。

看了電影一會兒,短信提示音忽然響起,我摸出手機,看到了茉茉發來的短信。

“小笛,和我哥發展得怎麼樣了?哈哈,還是我對你好吧?”

“我們遇到了周詩韻。”

“……”

“她說她看到了你。”

“……”

“於是她現在還跟我們倆一起在看電影。”

“……”

“而且剛才她還要和我換位子。”

“……”

“茉茉,我的內心現在幾乎是崩潰的。”

“……少女,你不要氣餒,我們來日方長!”

就在這時,周詩韻竟然轉過頭看著我,指責道:“小笛,你看電影的時候就不要發短信了吧,會幹擾到別人的觀影情緒。”

如果不是在蘇雲錦麵前,我可能控製不住心底已經升起的怒火,可是蘇雲錦就在我身邊,我能做的也就是沉默,關機,然後在心裏一遍遍地問候周詩韻和她的家人。

但不得不承認,我被氣到了,根本看不下電影,於是打算閉上眼睛睡一會兒。可科幻片從不缺乏特效聲音,我被吵得心煩意亂,隻能睜眼偷偷瞥向蘇雲錦。

起先看到他神色有點兒奇怪,我還沒搞清楚,仔細看了一下,周詩韻居然死纏爛打地抓著他的手,並往他懷裏湊。

我一時怒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也一把抱住了蘇雲錦的另一隻胳膊,卻聽到周詩韻“撲哧”一聲笑了,心知自己做得太過明顯,可我還是不放手,裝作沒聽到。

一場電影下來,我連演的什麼都不知道,生了一肚子氣。

出去時,天都已經黑了,本來我也已經有些餓了,沒想到周詩韻卻搶了先。

“雲錦,我們一起去吃東西吧。”她說罷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不過小笛,這麼晚了你不回家沒關係嗎?我記得叔叔阿姨管你還蠻嚴的。”

周詩韻和我多年好友,以前我曾經感動於她對我的了解,可是現在我卻憤恨這了解,因為她對我太過了解,她輕易的一句話都能踩到我的痛點,她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有將我的怒火點燃的能力,可是在蘇雲錦麵前,我不能發作,隻能說道:“不會不會,今天出門前特意跟我媽講過。”

末了,我又忍不住揶揄周詩韻:“倒是你的錢帶夠了嗎?你跟我們在外麵吃,我可沒有帶多的錢啊。”

這下子算是踩到她的痛處了,她當即紅了眼眶,不再做聲。看她雙眼淚光閃爍,我的心裏其實也有些過意不去,莫名其妙痛了一下。

大概我說得太過分了吧?我在心裏嘀咕。

“好了!”正當我和周詩韻爭得不可開交時,蘇雲錦忽然開了口,“抱歉啊,小笛,詩韻,今晚我家裏會來客人,我得馬上回去了。”

其實他突然這麼說,我們都心知肚明他隻是不想繼續處在這麼尷尬的境地。但我隻能點頭說好,周詩韻也悶悶不樂地說了再見。等到蘇雲錦一走遠,我心裏氣不過,惡狠狠地警告著周詩韻:“喂,拜托你以後離我和雲錦遠一點兒好嗎?你以為你那點兒心思雲錦會不知道?”

周詩韻聽了我的話,也不生氣,理理頭發笑道:“可那又怎樣呢?雲錦還是沒把我趕走啊,他都不急,你急什麼?”

她長得不錯,小臉大眼,皮膚也很白,甚至說屬於上等姿色,要不是人這麼討厭,可能也算得上美人吧。

我憋紅了臉,準備反唇相譏,最後脫口而出:“周詩韻,你別忘了,蘇雲錦還是我介紹給你認識的。”

可是這理由在周詩韻這種人麵前怎麼可能站得住腳?

“是啊,我很謝謝你。”她嘴上這麼說著,眼裏卻沒有一點兒感激,“因為好不容易認識這麼一個優秀的男生,所以現在要奮力去追啊。”

“嗬嗬。”她把話說成這樣,我再也說不出話來,發出輕蔑的哼聲,眼神裏也滿滿的都是鄙視。

而她卻沒有任何不適,反而一改嬌弱的樣子,從容地說:“所以接下來大家就各自憑借各自的本事吧,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誰能讓蘇雲錦喜歡就好。”

說罷,她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我突然感到特別難過——曾經我們也是那麼好的朋友啊。朋友……那時候剛認識,我有什麼好的東西都會跟周詩韻分享,連我喜歡蘇雲錦這件事,我都告訴了她。可現在呢?

以前媽媽常常告訴我要真心待人,但對於周詩韻,難道我沒有真心嗎?有時候想,自己就像《農夫與蛇》裏的那個農夫,好心幫她卻被反咬一口,讓自己顯得傻不拉唧的,且隻能白白受氣。

這樣越發覺得沒意思,我長歎一口氣,轉身回了家。

(3)

周六的晚上,我還在因為上次和蘇雲錦的事情而悶悶不樂,覺得好些地方失禮了,又是後悔,又是在想下次有什麼辦法補救。

蘇茉忽然打來電話,邀我出去玩。我猜測著蘇雲錦也在,於是問她在哪裏,可她報上來的地點讓我有些奇怪,居然是這座城市著名的酒吧一條街。

我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突然跑去那種地方了?”

我認識蘇茉這麼多年,這樣問出來自然也沒什麼不妥。反而是她,從小文靜,家教又好,突然跑去以往我們都覺得烏煙瘴氣的地方,一時讓我接受不了,也心生疑竇。

不過此時她似乎也懶得解釋那麼多,隻一個勁兒地叫我過去。

“你快來吧,有驚喜的。”她那邊吵吵鬧鬧,酒吧裏背景音樂聲音極大,我也聽不太清楚,沒辦法,隻能應了下來,跟爸媽撒了個謊就出了門。

一路上我正在心裏犯著嘀咕,卻又有些期待,想象著等會兒以什麼樣的姿態和蘇雲錦相見,心怦怦直跳。

到了蘇茉所說的酒吧,我才發現來玩的是一群人,除了蘇茉兄妹,還有好幾個我並不認識的男女。蘇茉一一向我介紹,而我在這時忽然看到了一個熟人——上次在地鐵站差點兒被偷的那個男生。

“嘿,原來是你呀。”他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我,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認識我一樣,看得我挺不好意思的。

“你們以前認識嗎?”蘇茉細聲細氣的話語幾乎就要淹沒在背景音樂之中了。

我本想馬上回答,卻又鬼使神差地瞧了一眼蘇雲錦,發現他一臉泰然地坐在角落裏喝飲料,看都沒看我一眼,心裏難免有些失落,於是點點頭,也不怎麼搭理對麵露出白牙在笑的少年。

“嗯,我叫保康祺。”他並不氣餒,伸出手來,一副要和我正式認識的架勢。

“安小笛。”我不伸手,隻點點頭,淡淡地報上了自己的姓名。

保康祺碰了一鼻子灰,倒也不怎麼在意,沒心沒肺地咧著嘴繼續笑著。

可他旁邊另一個我不認識的男生卻先出了聲:“喲,什麼女神這麼擺譜,別人手都伸出來了也不搭理一下嗎?”

我聽這話陰陽怪氣的,又不想接招,打量了一下那個男生,尖臉長眼,真真長的就是一張刻薄臉啊。而蘇茉及時出來解圍,向我介紹道:“莊奕。”

我不能不給她麵子,於是勉強對那張刻薄臉笑了一下,不管他什麼反應,自顧自地坐在了角落裏。

此時服務員上前提醒,說是蘇雲錦他們之前要的包廂有空位了,我才知道原來還要唱歌。於是我們一眾人又浩浩蕩蕩地進了包廂,我本就不喜歡待在這種吵鬧的地方,想找蘇雲錦說說話又怕他介懷那天的事情,隻能一個人在一邊玩起了手機。

玩著玩著,忽然感覺到有目光長久地落在我身上,我抬頭一看,便看到保康祺一臉傻笑地盯著我看。

“我臉上有東西嗎?”我問他。

“沒有沒有。”他依然笑著。

我很無語,又不好說什麼,便胡亂抓過茶幾上贈送的果盤開始吃了起來。保康祺看著我抱著果盤吃,忍不住湊上來,理由更是冠冕堂皇——吃水果。

“你和茉茉一個學校?”他沒話找話,但顯然沒有蘇雲錦一半討喜。

“嗯,是的。”我隨手拿了一塊大西瓜,毫無形象地開始啃,嘴裏含糊地應著。

從小我吃西瓜就喜歡夏天抱著大半個西瓜坐在回廊下一勺勺舀著吃,再一口氣像機關槍似的吐出西瓜籽來,這時候習慣成自然,我找來一個玻璃杯嘟著嘴吐籽。沒想到這樣子逗樂了保康祺,他在一旁捂著肚子笑得很開心。

“很好笑嗎?”我帶著幾分怒意問他。

“沒有。”他矢口否認道,“我隻是覺得你很可愛。”

“啊?”我被嚇了一跳,在我的印象裏,被剛認識的男生誇可愛可不是什麼好事,卻又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他:“你那天在地鐵站裏,最後是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保康祺一愣,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但見我一無所知,最後生生咽了回去。我最討厭這種有話不說的人了,索性懶得搭理他,就轉頭去找蘇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