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磚石泛著鴉青色,高高飄揚的已是我大宋杏黃嶽字旗。黑沉的大門緩緩洞開,一隊飛騎相迎,領頭的正是嶽飛嶽雲父子兩個。
他們依舊是全副披掛了甲胄,我垂眼忙不迭親手扶起嶽飛:“鵬舉,莫和朕見外。”
嶽飛心情不錯,笑曰本想讓城中苦苦渴慕王師收複的百姓一睹官家風采,但又擔心金人借機行刺隻好作罷。如今城中戒嚴,還請官家暫居府衙,由雲兒護衛官家。
正中下懷。我隻覺得眼前城門處,疏落的幾棵枯樹虯枝仿佛都在應景的手舞足蹈----
嶽飛又道,“官家,明日臣就將率領左路嶽家軍北上,雲兒則率餘部在宿州,待城中事務清理完畢,宿州大本營穩固時,再揮軍北進。”
我簡直就按捺不住笑容,故意表現道,“渡淮之戰中的傷兵,也可移來宿州吧?城中總更適合養傷。朕定要好好撫恤傷亡將士。”
嶽飛見我體恤軍士,更是欣慰,代他們謝了恩典。親曆親為迎我入城安置在原府衙內住下後,又正色吩咐嶽雲小心護我周全----不然定要軍法處置他。
嶽雲遵命。對他爹爹可謂是尊從之極。
嶽飛告辭時,嶽雲將爹爹送行至門口。我看著他們的背影,心裏感慨,轉背回屋內尋到個銅鏡拚命照自己的身影:趙構可看上去威武?外表氣質能比肩這對父子嗎?
嶽家血液裏傳承的軍人鋒芒光彩,被戰爭打磨得愈加熠熠奪目。舉手投足間,有一種說一不二,讓人不自主地信服感,願誓死追隨----雖然我不大願意,卻不得不承認,嶽雲嶽飛還真是有其子必有其父。
正想著,瞧見銅鏡反光照出一個熟悉的身影:肩上紅裹巾,手捧鳳翔盔,甲胄嚴整地立於門口,正專注凝望我。
我歡喜豁地轉身,衝他微微張開雙臂,“雲兒!”
嶽雲含笑,先轉頭牢牢合門上閂,再一步步走到我跟前,仿佛也在一並壓抑心裏的激動。
我抬手,將蠟燭揮滅。
“官家----”黑暗裏,他話音未落,嘴便被我的雙唇堵住了。我極肆意地伸舌在他口腔裏攪動纏綿,而嶽雲也不憚宣泄一番自己的熱情:趁我忘情,輕輕一咬,唇舌已長驅直入。
冬夜裏下著寂靜小雪,戰爭間隙的寧靜珍貴無比。我們抓住這一點小小的機會,吻得昏天黑地。他的臂彎肌膚間,滲出獨特的氣息:血與汗,鐵和火,被男子熾熱的心一道英勇無畏地糅合成堅焠,令我深深著迷,甘願沉醉。
待放開,彼此都在粗重喘息,緩口氣,我愛撫上他鬢角麵頰,指腹反反複複劃過他的眉眼。
他屏息待我撫摸,未幾近闔眼,我的手往他肋下盔甲係帶處探去----我強忍住血液中的叫囂,低低道,“雲兒安心,今夜朕有分寸。如今是在打仗呢。”
聽得到嶽雲的悶笑聲。他輕輕扯開我的手,低低道,“我爹還在城中,官家小心為上。”接著,他自己摸到一旁仍是點起了蠟燭,薄薄暖紅頓時溢滿一室。
我們倆的影子都投在了窗戶紙上。嶽雲對我拱手一施禮,大方道,官家且安心就寢,嶽雲就在外間警戒伴駕。
我想起屋外那群全副武裝的輪值軍士,頓時明了,也裝模作樣大聲道,“應祥,朕準你帶械入內,與朕細說一番戰事經過。”
嶽飛走後,宿州上下就完全交給了嶽雲。城中每一個角落都要徹底清理一番金人奸細,還要重新布置城防,開碼頭渡口,清點金人遺留的糧倉庫房等等。此地暫無大宋的文職行政長官,一切種種都要靠軍隊來恢複安排,因此嶽雲越發繁忙了。
他不許我擅出重重保護下的府邸一步,每日更是要叮囑我一番小心才出門處置事務,待黃昏歸來時,卻總會捎帶上一些禮物給我,當然也是收繳的金人雕弓匕首皮毛一類,我見了,類似被軟禁的鬱悶便煙消雲散,喜滋滋地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