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整齊齊穿著全套素綾裏衣,一手擎燭台,一手拉著嶽雲的手就往內帳床邊走,邊捧起他手背一吻,道,“咱們在外奔波,營房裏實在不適合做那事,就先都忍著吧。俗話說小別勝新婚,等事情辦妥轉反回宮,朕再與雲兒肌膚相親,幹柴烈火。”
嶽雲瞧著燭火,瞳仁熠熠,低低嗯了聲。
我給他輕輕巧巧卸下盔甲,捏著他的肩膀揉弄鬆乏,大打疼愛牌。又眼瞅著嶽雲發髻有些蓬鬆,後頸低垂,細致的肌膚泛著蜜色柔光,實在是秀色可餐卻……吃不得。
我轉移注意力,又與嶽雲絮絮叨叨說了些西夏大理吐蕃周邊局勢,更隱約露出視蒙古草原為心腹大患之意,隻盼著收複故土並幽雲十六州後,能有個十年經營準備,一邊將蒙古各部分而弱化之,一邊鞏固邊防軍械,錘煉鐵騎抗衡備戰----嶽雲越聽神色便越肅重,更攤開地圖,擎燭細看。
我將自己的一襲披風捧起,走近輕輕蓋在嶽雲肩頭,又攢住他的十指。
寂靜的夜裏,聽得帳外聲聲蟲鳴,並士兵巡邏的腳步聲不時經過,我們在這樣的氛圍下,執手並肩,共剪燭蕊,輕聲細語地指點江山----他的盔甲鐵槍,與我的黃袍革帶放在一處,如此種種,真屬一對絕世伉儷。
待到夜半三更,兩人都有些困意了,嶽雲便跟著我脫了靴子,和衣上床。
他謹慎地躺在一側。我扯過被子給他一直蓋到下巴團團裹住他,這才又撥了撥他的額發,低沉真摯表白道,“雲兒,朕能伴著你入睡,知道你就在朕身邊,更與你親密促膝長談,朕也覺得心滿意足了。雲兒,你呢?”
嶽雲轉過身,眼裏柔和一片,微笑道,“我也一般喜愛與官家相處。”
我高興得伸臂,隔著被子摟緊了他,“或許,咱們也應不束與公事,可多做一些情侶間的事,好好肆意戀愛一回呢。”
嶽雲不解這個詞,重複道,“戀……愛?”
我道,“這個就是很多詩詞裏寫的那般。比方說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又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說著又笑著對嶽雲眨眨眼,“朕日常私下與你披衣,給你揉揉肩膀,喂你吃些果蔬湯羹啊,還有雲兒你去年領著朕去看梅花,十足正是情侶間的約會。哈哈,雲兒你挺懂的嘛。”
他哦了聲。
突然我起了個試探的心思,便再問嶽雲,“雲兒,除了朕之外,你……你從前可有喜歡過誰嗎?”
嶽雲瞧我一眼,竟道,多了。
我微微扭曲了臉,幹笑著又聽他一個個數道,“我喜歡祖母、爹爹、娘親、弟弟、張伯伯、姐姐、甫兒----”邊說邊狡黠瞧我,對我臉色變幻頗為得意。
我點點他鼻尖,笑道,小冤家,懂得刺朕了。
嶽雲但笑不語。在我的箍摟中依舊翻了個身,舒舒坦坦地側臥蜷起。半響,我聽得嶽雲低低道,“官家,我妻是極好的女子,但我與她成婚之前,從未見過,一切都是聽憑爹爹安排。婚後我們也是相敬相親,隻是我……我對她從無對官家這般心思。”
這就是在說,從來隻愛我一個了?我歡欣不已,揉著嶽雲的發髻道,“雲兒,你知道朕過去……嗯,有過一些年輕荒唐的歲月,妻妾成群吧。可是朕,朕也從來沒對任何人起過對你的這份愛意。有了你,朕的一些毛病統統能改好,隻願與你長長久久地在一處。”
雖然看不到嶽雲的麵色,雖然這不是我第一次表白,但我想,他的心裏也一定甜絲絲的。這不,嶽雲伸出手來,主動與我相握,更十指相交,緊緊扣在他胸前。這樣的夜晚,雖無火熱交纏,卻也溫情似水,回味雋永。
大軍渡江,進入淮西路後,山地逐漸增多。我們行軍也愛駐紮在穀口,飲水則為山間泉水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