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雲輕抿唇,依舊不做聲,隻拿眼睛細細察看我所住的殿內一圈:他臨走前夜與我對弈的棋盤原樣不動,書桌按他的習慣將筆墨紙硯擺上,待閱的奏折碼得整整齊齊,更放了一碟他喜歡的棗泥糕----其實我這地方,已經是兩個人日常生活之處了。

我更傾吐情意,又拉了他的手,真摯道,“雲兒,朕除了你,再不會愛第二個人。這輩子朕都把你放在心間,唯一百般嗬護。你就是朕的心肝寶貝親親。”

嶽雲眼中不掩喜悅,低低“嗯”了聲。我雙手順著他胳膊臂膀一路上撫,待隔著衣衫摸到那處時,我皺眉“咦”道。

“雲兒,怎麼你左臂……”我明知故問道,“讓朕看看。”

說著我就小心卷起嶽雲袖子。隻見疤痕累累肌肉緊致的臂上,纏了一截白布條。我俯身湊近一聞,還透出金瘡藥的味道。

我癡癡瞧著,也不知是凝視這處,還是他的陳年舊傷,心頭泛出酸澀。

嶽雲瞧一眼,無謂笑道,“無妨,不疼不癢的。”

我歎一聲,手指小心輕輕觸了觸繃帶,低聲道,“怎麼弄的?”

嶽雲黑湛湛的眼珠轉了轉,一瞬間思索後,我聽到他騙我道,“昨日練武時,不小心刮擦到了,官家安心,隻是一點小小的皮肉之傷。”

我咬咬唇,忍著五味陳雜,再緩緩將嶽雲摟住,“雲兒,怎這般不小心?萬一是在戰場上,你也一個不小心疏忽,那可怎麼辦?你真叫朕牽腸掛肚,擔憂得緊。”

嶽雲不料我這麼說,頓時結結巴巴起來,為自己分辨道,“沒……沒……官家,我,我平素都無事。”

我搖頭,皺眉道,“平素無事,可你此回怎大意了?雖說世上沒有不流血的軍人,但你處在血雨腥風刀光劍影危險境地裏,容不得一點疏忽意外啊。你、你大小征戰數百次,受傷甚重時也有,怎麼能叫‘平素都無事?’咱們來日征討金人,你就是主力統帥,若你----唉。”

嶽雲低頭,一副聆聽我教誨的模樣,也不知道後悔沒後悔因為說謊竟讓我擔憂質疑起他的能力。

好半天,他終於忍不住了,“官家且信我,嶽雲往後定當謹慎細心。”

見嶽雲有些悶悶不樂,我停住絮叨,又摸摸他的麵頰,抵著他額安撫道,“好,朕,相信雲兒的本事。也相信雲兒一定會吸取教訓。此事,朕就不提了。”

我口中雖然再不說他受傷一事,但舉止目光,無不顯露自己心疼心憐。待到夜間同床共枕時分,我心裏也沒了和他真做的興致,隻是摟了嶽雲緊貼著我,互相依偎。

夜很深,萬籟俱寂。我聽得到彼此不均的呼吸聲,鼻端嗅著他發間淡淡皂角清香,手上一點不停地輕輕撫摩他肌理發膚,平日裏這般動作,嶽雲是極享受的。

但今夜,他隻睜著眼麵朝床裏。

我撐起身體,又在他腮下一吻,“雲兒,怎的還不睡?”

他翻過來對著我,答道,“官家不也未闔眼嗎?”

我柔聲道,雲兒,朕三日沒見你了,別說一時不闔眼,朕真想一輩子都這麼靜靜看著你。

嶽雲聽得又笑了笑,翻身直直近距離瞧著我。半晌輕輕道,官家,我乃是武將,從小就皮粗肉糙,並不怕受傷流血。

我會意,忙道,雲兒,你千萬莫要以為,朕會因怕你受傷而束縛你的意願誌氣----雲兒的萬丈光芒,雄心壯誌,朕絕不會令其白白蹉跎。隻是……從今往後,你到哪裏,朕也要跟到哪裏,哪怕是與金人作戰,朕也不坐在宮中等待,一定去前線,伴著你陪著你,鼓舞士氣,與你一道進退。

得我這般承諾,嶽雲終於放下心中所想----他俯身過來,主動親上了我的唇。我們兩又吻得深深切切,蜜蜜濃濃。吻畢嶽雲更喘息急促,拉著我的手撫他身體----眼看又是情動了。

我便打疊起萬種柔情,一寸一寸讓他切身感受我對他的愛情----我知道,他也愛我。

可他擔心我會責怪他弟弟,甚至嶽飛,便拒不說出自己受傷的真正原因。嶽雲敏銳,怕是知道我看不爽他爹爹對他嚴格教養,毫無寵溺。唉,我既然有無數事情瞞著他,又怎麼能怪他不坦誠?況且嶽雲一心護著家人----

雲兒,雲兒……

肢體交纏最親密時,我忍不住低低喚他,手指沿著他顫抖不已的喉結,撫上他被親得有些紅腫的雙唇,隻覺得嶽雲於我而言,更珍貴無以倫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