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雲鄙夷伸手,指著我怒道,花裏胡哨!不堪入目!!
我哈哈笑起來。“要是雲兒說好看才糟糕了,朕可就舍不得把這東西送出去----好吧,雲兒,你說說朕要怎麼穿才最合你眼緣?”
嶽雲見我幹脆地脫了麾衣,終於想一想,和緩幾分臉色,鄭重答話道,“臣見官家身穿甲胄,臂挽強弓,一箭射入金人船隻時,最英姿神武。”
我想起當日卯足了心思吸引嶽雲,看來果然成效非凡,實在大喜,衝他道,“好,等幾年後,咱們一並北伐之時,朕就天天穿盔甲罷。到時候雲兒看個夠”
我曖昧地嗬嗬笑。
嶽雲聽出不對,又變色想發作卻無憑據,他左右不是,隻好忍氣吞聲,橫眉瞧我小心翼翼地整理麾衣。
半晌似乎是找到了發泄口,冷笑道,“官家如此上心,可是要用其收買金人?”
我玩味回答道,你算猜對了。裙子,朕是托完顏亮送給金國後宮。金人皇後剛剛產下太子,深得寵愛。但是朕……故意令人將腰間束得極細,生完孩子的婦人肯定穿不上。就不知道金人宮中,哪個有造化有心機的女子能最終得到。
“朕要用這一套衣裙,買得金人,羨慕眼熱,宮中奢侈攀比之風日漲,朝中貴族就一定會效仿。”
嶽雲但聽不語,神色間似乎對這種手法懷疑不屑。我索性又興起了一個念頭,望著他道,而這麾衣嘛,就是要送給金國第一美男子。朕看完顏亮當得起這名頭。他體態高挑----
嶽雲眯了眼,不善地冷笑一聲,背後束手握拳,打斷我,滿是敵意道,“金人派個嘴臉好的來和談,真是合了官家脾胃!”
我瞥一眼嶽雲,接著他的話道,“你還別說,金人挑選完顏亮來議和,真做對了。完顏亮自幼拜過漢儒為師,對中原文化喜好仰慕,有出口成章之才,實屬難得啊!”
一番誇獎之詞,隻憋得嶽雲臉色更鐵青難看,好容易憤憤迸出一句“來日沙場上兩軍對壘,官家且看吧!!”
我心裏暗笑,不再撩撥他,幹脆將麾衣鄭重收好,悠悠望著嶽雲轉換話題道,“雲兒,時間不早了,你該回房好好休息。”
嶽雲抬腿拂袖便走。我又叫住----
“且慢,前日你救朕之時,不慎嗆了幾口水。朕問你,兩日來可有咳嗽?朕怕你傷到肺----老蔡,東西可熬好了?”
嶽雲轉眼瞧著蔡公公端上了一個銀托盤,裏麵端正放著兩碗東西,繃著臉答道,“我並非閨閣弱質女流,官家太小覷嶽雲了。”
我笑道,”無事也可以養一養。雲兒,你每日都用一盅吧,若味道還吃得中意,朕讓人做好了送軍營去。”
說著端起一碗燕窩,放在嶽雲麵前。又自己拿了另一碗,用勺子攪攪。待我自己吃下幾勺,卻見嶽雲紋絲不動,幹脆又道,“雲兒,朕會害你不成?你這孩子……不喜吃阿膠補血也就罷了,難為朕費心找來稀罕物----這燕窩來自南方海上的三佛齊島,如今大宋也就宮中能有,你不嚐嚐?”
嶽雲硬是又道,“既然珍貴稀罕,官家理當自己享用。
我挑眉道,朕哪裏吃得下這許多?好,你不要,朕明日就去賜給完顏亮,讓他見識見識。到時候你可別發怒說朕又厚待了這好嘴臉的金人。
嶽雲一聽,端起碗,一仰脖,咣咣就將燕窩幾口吞下,吃罷還伸手背一擦嘴,反手將碗一倒扣----那碗嚕嚕晃著圈,好半天才平穩不動。
我自眼縫裏瞧一眼那尤帶怒氣的空碗,不知怎麼地,突然想起平日嶽府安插的眼線所密奏之事,無不表現出嶽雲是個自律自控的好脾性男兒----他對弟弟妻兒都不曾給過臉色,對爹爹更是奉之如神。哦,莫非所有的脾氣,都積攢到我這來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