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雲麵色謹慎,皺眉點了點頭。“官家賜教了。”

我笑眯眯看著嶽雲,終於道,“雲兒,為了來日大用,等你回背嵬軍營時,帶幾隻走,咱們先試試用信鴿來傳書可好?”

嶽雲警覺地抬眼望我,見我麵上笑容不改,他又轉頭不做聲。

就在我以為這算默認的時候,突然聽得嶽雲惱恨低低道,“官家既有此心思……嶽雲奉勸一句,不若想想,怎樣和流落在金人手中的骨肉親人相互傳書吧!!”

嚇,這孩子。故意要說我不喜歡的話題嗎?

我決定順著嶽雲的話。所以托腮道,朕也不是沒想過啊,隻可惜,路途太遠這招根本行不通----你該知道咱們派過去的使者,根本見不到從前的汴京舊主吧?雲兒還有什麼好主意嗎?想到了可要告訴朕。”

嶽雲不妨我這麼回複,愣了愣,很快又低低道,官家可派探子私下尋訪。

我瞧著他眼中希冀,實在如暗夜火光一般不忍泯滅,最終,又無奈對嶽雲低聲道,“雲兒,朕且告訴你……朕大概知道,先太子趙諶的處境。如今他也十八歲了,並未與宗室一並困在五國城,而是淪落為金人牽馬奴。”

嶽雲聞言,驚怒之極,官家!可否----

我斷然伸手,阻止嶽雲繼續說下去,又緩緩拉起嶽雲的手----他皺眉死死握住拳頭,不肯親昵。

我隻莊重道,雲兒,朕疼你愛你真心待你,所以會將心事衷腸,朕的為難統統告之於你----隻是此刻並非說話的時候,等明日完顏亮一事了結,朕想再和雲兒細細詳談,好不好?

嶽雲良久,道出一個“是”字。

我見他垂眸,雖然恨不得環臂摟抱過去,最終卻隻好伸手,想拍拍他的肩膀。

嶽雲眼色一犀,迅速側身避開。我一笑,也就此作罷了。

那一夜,我少見地沒有去專心“關愛”嶽雲。隻坐在書房,傳了人來,細細梳理聽報明日的餞行宴會各種細節準備。

原本,嶽雲極懂事地安靜坐在下首聽著。但他執掌過弟弟的訂婚儀,對於宮中的種種規格也有了些底。

等聽到我吩咐說,將連環九龍犀玉杯備下與完顏亮敬酒後,終於忍不住霍然起身,來到我身邊,近質問道,官家,完顏亮不過一介金使,為何以如此大禮儀相待?金人見了,隻會以為大宋可欺!!

他振振有詞,說得氣息昂揚,連內殿的蠟燭都跟著語調晃了晃。

我一笑,見左右暫無人,伸手攏著燭光,平淡道,“朕就是故意要用如此高的例----還就盼著傳回金人耳朵裏,尤其是讓金人皇帝知曉。如此一來,完顏亮……嗬嗬,他領受與否,都是紮下了一根刺啊。”

說完再看嶽雲,隻見他皺眉抿唇,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我更伸伸腰,打個哈欠,再召蔡公公將之前秦檜監製的,兩件麾衣裙子取來。

嶽雲聞得秦檜二字,如臨大敵。

我親手打開金縷砌玉的匣子,在燈光下,一抖麾衣----各色羽毛用金銀線織就縫綴,真是霓裳羽衣巧奪天工,五色寶光晃眼,被燭火一耀,滿室璀璨光華。

心中可惜,我幹脆把其先往自己身上一披,過一過幹癮。通過殿內銅鏡的反光,我依稀覺著,自己就是一隻大尾巴開屏雄孔雀。

嶽雲瞧得倒抽一口涼氣,未幾憤憤道,“官家為何要如此奢靡浮華之物!”

我伸手一邊撫弄細細繡在麾衣羽縫中的珠寶,一邊又逗他道,“如何?雲兒實話說,朕披了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