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肌膚隨著心髒的一次次狂跳,急速升溫。我摟了他實際不過兩分鍾,就已經覺得誰的皮膚直發燙,此時涼風再打著旋吹過來,也能被灼熱的肌膚彈開。我視線盯著嶽雲猙獰粗糙的背部,忍不住伸手輕輕撫了撫脊線----不料,嶽雲脖頸立時上泛出一層戰栗。

略略轉頭看他。

隻見嶽雲竟死死閉著眼睛,滿麵紅漲,渾身僵硬著不好推開我,更似是生怕瞧到一眼皇帝趙構的赤身。

我見了又好笑又極愛,品味再三,心頭又有了主意。

一時,侍從們取來了幹燥的衣衫鞋襪,我主動放開了嶽雲,站起身迅速裹好緙絲袍,又接過暖身的燒酒,小啜了一口。

總算脫離了我,嶽雲搖搖晃晃也要爬起來,我忙對左右道,快伺候贏官人穿衣。人走過去,把酒杯遞到他唇邊,低聲道,“雲兒,喝一口身上就不冷了。”

我裝得一副十足十“剛才好冷啊,好冷所以才不顧一切抱著你取暖”的誠懇樣子。

嶽雲低頭在一個勁地擦身。眉目間一片濕潤,黑亮的眉梢上都垂著幾顆細細水珠,他迅速拿手一抹,再使勁甩甩頭,仿佛從眼縫中瞄了瞄我。

此刻一大幫子人都圍繞著我們,有人給他散了發,又有人遞給他衣服,他不堪七手八腳眾人紛擾喧嘩,壓根沒留意這就是我方才放在唇邊的杯子,隻順著我遞過去的杯沿,張口咕咚飲了。

好。好!

我眉開眼笑,不顧自己披頭散發,當即下旨道,“朕方才不慎落水,多虧諸位愛卿搭救----今日跟朕出宮的近衛們,每人賞金錢十枚,銅錢十貫。至於小嶽愛卿,更是奮不顧身最先躍入水中又護著朕上船----朕特賜上好細棉十匹,給小愛卿裁作衣衫,以示嘉獎。”

眾人謝恩。嶽雲隨著大家,也接受了我的禮物。隻是當夜,他卻不肯隨我們回宮去,等小舟一靠岸,已經拾掇得清爽的嶽雲,便口稱要回家去拿衣裳鞋襪。

我本可以說,需要嗎?宮裏你什麼衣物沒備下幾套?但見他神色悶氣,本著不可太過逼迫的原則,我含笑應了。

回到宮中,安置了兩個小孩,我落駕福寧殿沒多久,蔡公公就來報,秦相聽聞官家落水,特進宮來探視。

我一揮手,“知道得倒快,就說朕乏了。”

蔡公公笑嘻嘻道,“官家派人賞賜了宋氏後,消息就傳開了,百姓們都聽聞官家在西湖遊玩,紛紛往錢塘門一帶湧去,希望能一睹聖顏呢。秦相得知此事,便派軍士迅速趕往堤岸邊,十步一崗五步一哨,沒放閑雜人等近前呢。”

我說,不錯,難為他想得如此周道。又因為想到立太子一事,索性道,罷了,宣丞相晉見吧。

秦檜的一張老臉,在燈下看著越發顯得皺紋深深。我驚覺自己竟對他沒有當初那麼敵視了。

賜茶賜座之後,我合上自己手中白瓷茶盅的蓋子,笑眯眯道,朕有一至關重要之事,想聽聽丞相的意思。如今伯琮伯玖兩個孩子,丞相覺得哪個堪為儲君?

秦檜微微吃了一驚,但很快道官家自有定奪。

我再吹一吹茶水,無謂道,“論養母,吳貴妃品階比張賢妃高出一等。秦相以為,需要將太子的

養母,立為皇後嗎?”

貌似看上去,我最中意吳貴妃。可她的養子是胖乎乎的伯玖。

秦檜卻小心翼翼道,官家莫忘了邢皇後,若是金人和談成功將皇後送返……

我哦了一聲。心裏暗想,莫非這一群人都不知道,曆史上趙構的結發妻子,早就死在了金國,還能從地底下跑回來不成?

我將茶杯一擱,對秦檜歎了一聲,“朕事到如今也和丞相實話實說吧,丞相以為,邢皇後是否可能,沒被金人玷辱過?”

秦檜大吃一驚,但又見我早遣退了左右,一副將他視為心腹的模樣,幹脆起身跪下,低低道,“聖人定有上天庇佑……”

我皺眉道,“胡說!什麼庇佑,還有什麼墜馬落胎?以為朕不懂嗎?得了,如今,你趕緊給朕想個妥當的法子!”

秦檜思量一陣,很快道,“如此,官家不妨效仿肅宗太子妃韋氏例。”

我哦了聲,明白過來----唐肅宗的結發妻子,開始因為被李林甫構陷的緣故,被迫離婚。但後來李亨自己當上皇帝能說話了,卻因為安史之亂中韋氏被亂兵□□過,無法將其接回皇宮再續前緣,隻好封了她做個什麼女道士,在物質上補償一番。

我滿意道,很好。到時候就依丞相的安排吧。

之後秦檜始終對我試探他應該立誰為太子一事,再三表示不敢妄言。但他越是如此,我就越認為他早知道我心裏定下了人選----當然不可能是從嶽飛府邸泄露出去。

未幾,宮人來報,說兩位皇子回到寢宮後,宮中諸位娘子皆有探視和饋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