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一陣激動甜蜜,我捧著他手背,蘸了沁涼的薄荷膏,細細塗抹,再三吹拂,柔聲問,雲兒,你怎麼燙到了。

他不知望向哪裏好,口中低低道,手滑了,沒拿穩。

我忍了又忍,但見嶽雲目光不與我對視,更雙頰逐漸紅漲,顯然是撒謊的模樣,終於忍不住,把手輕輕擱在嶽雲肩頭。

他不退開,我便湊近了,低語道,“雲兒,你要相信,無論什麼時候,朕都最珍視愛護你一人。萬不會轉移。”

嶽雲明明眼裏閃著愉悅,卻還要嘴硬,仰頭道,官家怎的?大半夜突然與我說這些話?

我笑著,點了點他的鼻尖。“沒什麼。良辰美景,朕自然不能辜負了。”說罷,又輕輕拍起嶽雲的背,“雲兒,你是國之棟梁,來日定要與朕一並收複中原,封王列侯----但朕現在自疚,是不是待你太嚴苛了。”

嶽雲吃驚,“官家此話怎講?”

我借機一邊親撫他的鬢角,一邊真摯道,“朕本覺著,你的一身本事,不應用在消遣玩戲一類上,卻忘了雲兒才不過二十出頭而已……這樣吧,雲兒,若你喜歡擊鞠,咱們無論如何也抽個時間出來,痛快地玩樂,好不好?”

我越說,嶽雲眼中就越顯出羞愧之色,待我再真誠細問,嶽雲終於決然搖頭道,官家,我知道官家和爹爹都寄予厚望----從今之後我更會兢兢業業訓練背嵬軍,也依照官家好意,多多見識國事政務----並不需要分心。

我皺眉,手指又作勢貼上他的雙唇,歎道,“雲兒,你越是如此,朕就越是不安愧疚。憑什麼別人家的兒子能在擊鞠場上大出風頭,朕的雲兒卻要辛苦學習並在軍營裏磨礪?

至此,嶽雲已經聽出了我的故意,輕輕一笑,順著我的意思道,玩戲之事,算不得什麼。官家今日,是為了我好。我知官家待我與他人絕不一樣。

我笑著又揉了揉他,最終決定不點破他“手滑了”,隻體貼說他明日要操勞一整天,欲擒故縱地早早趕了嶽雲回房去睡覺。

次日,便是七夕。宮中早備七夕巧果,結彩樓,供著一種叫“泥孩兒”的小玩偶,又又女眷們,高價自市場上買來,蜘蛛,封在錦盒內以“乞巧”。

一大早起來,我神清氣爽,首先做主,給嶽雲送了一件雲雁花紋的臣僚襖子錦賜服,示意他穿著主持整個儀式。

這種錦緞是皇帝每年賜給高級官員所用,嶽雲被我哄得穿上了身,驚奇道,正合適----

我摸著下巴,笑眯眯回答嶽雲說,“那是自然,雲兒的身形尺寸,朕早就牢記了,從來宮中有什麼新貢帛緞,朕都撿好的顏色,命人做了些你的衣裳。雖然你家家規不得衣綢緞……但在這穿一穿,禮畢再歸還給朕,也不算違規吧?”

嶽雲對此殊榮寵愛,已經不足為奇,當下笑著點了點頭。

我含笑看著他告辭,去宮門親迎爹爹嶽飛。轉身再拿起嶽雲安排的座位名單一看,他邀請的大都是軍中將領,嶽飛的舊日同僚----有心了。

再召內酒坊一問,得知嶽雲隻挑選了宮中最常見的米酒,當即搖頭道,如此喜慶之事,朕再添一些。

便下令,將宮中珍藏的薔薇露酒,流香酒,蘇合香酒,統統搬到宴席上去,讓他們肆意暢飲。

但一想到,嶽雲的主意最好不要違背,所以我靈機一動,“等會,讓內酒坊,將朕賜的這些禦酒,全都裝在米酒壇子裏,一並送去宴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