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兵權 下(2 / 3)

今日申時後,在此處可發生了什麼不同尋常之事?可看到一位年輕人,騎著這匹馬經過?”

如此耀眼的人物和馬匹,絕不會沒人注意。可不知怎的,百姓們卻畏畏縮縮,盡說不知,更讓我心疑。

我壓著火等了一陣,開口道:“先說之人,賞銀百兩。”

有不少人麵露貪財之色,但奇異的是,左右望望之後,竟然還是無一人答話應對,當地甲長更嚅嚅說,此地每日經過的人物馬匹不計其數,實在記不得。一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勢頭,我心裏恨意驟起,幾乎要下旨拷問。

颯露紫此時得得走了過來,緩緩行至一家關著門的鋪子前,嘶鳴一聲。我忙近前,颯露紫微微後退,卻伸頭向我依偎,輕輕咬住我的袖子,似要往內扯。

我趕緊令人將店鋪砸開,裏麵卻是尋常的一間飯館。

寒著臉道:“此間屬何人所有?”

一對父女聞聲抖抖嗦嗦出了人群,麵目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父親隻知磕頭,卻說不出半個字,女兒攙扶了爹爹,哽咽著抬頭望我。

我衝進店內,再細細一看----酒垛下,竟然有陶器碎片未收拾幹淨!更有幾幅桌椅板凳,壞了堆在後院不奇怪,但怎麼明顯像打架損壞的?

一定就是這!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怒極,抖手指著颯露紫道,連馬都知道引朕來出事的地方----你們可知道要找的年輕人是誰嗎?是國之棟梁,嶽家軍嶽元帥的長子!若他有什麼好歹,你們----你們不覺心虧?

這時,那女兒突然抬頭叫道,官家,奴婢知道今日----

話未說完,那爹爹卻哭喊道,蟬兒,說不得說不得,一說便有大禍---

什麼?有什麼比皇帝逼問還故作不知更嚴重?我喝道:“朕是一國之君,還護不得你們兩人周全嗎?好,你怕有大禍是嗎?再不從實說來,朕就讓大禍即刻臨頭!將你們全都關押!”

此話一出,人群頓時慌張不已,但那叫蟬兒的姑娘卻又磕了個頭,毅然道,官家,嶽家公子,今日因打了幾個金人,被官兵鎖拿走了----那些金人還氣勢洶洶恐嚇我等----說……

說什麼?

她此時反倒翕動嘴唇講不出話。

甲長見局勢如此,總算壯著膽子道,“金人還宣稱……來日必抓城中女眷去逍遙……官家饒命,小民們實在不敢說那!

一時間耳邊又聽得百姓哀嚎哭泣,仿佛那潑天大禍曠世奇辱已到眼前。

什麼?!我幾乎跳起。光天化日之下,怎麼會有金人跑出來!又是從哪裏冒出官兵?

麵對我喝問,那女子努力回憶,這時也有些膽大的居民一五一十地補充插話,總算讓我聽出了個大概:那幾個金人據說是金使的仆從,今日在此飲酒作樂後,言及戰事將至更是狂傲,竟要強拖酒家女子歡樂,正好撞上回宮途中的嶽雲----他們幾人怎是他的對手,被打得滿地找牙。可不出一刻,就有一隊官兵氣勢洶洶趕來,不問青紅皂白就將嶽雲給逮走了,還逼迫百姓給那幾個被揍了的金人陪小心。

----這是什麼官兵,不保護百姓的安全,反倒助紂為虐?

我氣得發抖,錚地一聲,將身邊近衛的佩刀拔出,握在手裏。恨不能先砍死金人,再砍死所謂官軍----他們是什麼人?!更恨不能戳嶽雲一把:你怎麼不反抗,就這樣任人魚肉----再不行拿出戰場上的勢頭,統統砍殺,再跨上寶馬跑回宮來,我還不會給你做主嗎?

咬牙切齒問,後來呢?人去哪裏了?

甲長幾乎被我揪著領子搖晃,好容易才順氣道,官家,那幫人並非管轄此地,治安巡視的熟人----小的留了個心眼讓人跟著,眼見往大理寺去----小的知道那不是常人去處,也嚇得不敢再探----也是小的叮囑一眾鄉親街坊莫要惹禍上身---官家恕罪啊---

事到如今,我哪裏還有功夫怪罪。大理寺這三個字,就像三把利刃狠狠往我心窩搗來----好糊塗啊!我竟一直還讓從前主審嶽飛父子的那家夥萬俟卨好端端又有官職地窩在那!!本以為憑借天子之威,皇帝之寵,不會有人敢有所動作----錯得離譜!!

身邊一直焦急狀的嶽雷,聽到“大理寺”這三個字後,臉上血色盡失。我見了更如團團被油煎焦蜷----他怕什麼,他回憶到了什麼,卻是我根本不敢去想,更恨不能統統刮了抹了鑿了好當從來就不存在的過往!

嶽雷眼中已含淚,要向我跪下。我一把拉起他,道,“不必多言。朕絕不會讓你兄長再----”說罷,我握刀在手,翻身上馬,大喝:竟敢有人假傳朕的旨意,陷嶽統製於囹圄,爾等快隨我去迎回嶽統製!

背嵬軍士,悉數領旨,與我一道,殺氣騰騰就往大理寺所在之處橫衝而去,一路快馬加鞭我恨不能和時間賽跑。心裏最怕黑手歹毒的金人或賤人乘機對嶽雲下手----可折損我大宋天才將領,還可令嶽飛與我再次生隙,更可讓背嵬軍心浮動----好狠的招數!

同時,嶽雷雖未對我細說,但我卻不可遏抑地想起嶽雲在大理寺受過的折磨----他隻是咬牙忍受,讓獄卒都感慨一副鋼筋鐵骨----夠了!夠了!!!!讓他受到如此對待,本要咒罵蒼天不公,世道該死!卻不想更該死的其實是我!!

我死死咬著牙,口裏都似乎滲出絲絲腥氣。伏在馬上,任飛馳時寒冷的夜風割入我的麵頰發膚,隻恨不能化作毒箭射去,將那處四周欲傷他的人統統穿個透心涼!如同閻王率眾陰兵,修羅領著戾鬼,夜叉掀起狂濤,一路惡狠狠殺氣騰騰就這麼到了大理寺。

我連傳旨迎駕也不要,跳下馬往前衝,直接砍翻門口欲阻的看守,就去踹門,再拿刀狠劈,狀如癲狂。

門怎麼開的,不知道,我又不管不顧,隻踢倒眼前出現的人物,更不管怎麼湧出來更多甲乙丙丁,嘶吼道,拿下!

矯健勇悍的軍士,為我迅速開辟出一條路來----我憑借記憶,一股腦地奔向牢獄所在。待到了入口,卻有些怕了,一下猛然能聽得自己心髒劇烈跳動聲,那麼急促,急促得讓人膝蓋發軟。

我竟要扶著牆,才能一步步挪下樓梯。嶽雷等不得,已從我身後貿然衝了下去,我聽他稍後大叫道:“哥————!”

在這嗎?就算是要滾下樓梯我也不顧了,拚命掙紮我跌跌撞撞到了裏室----牆上火光昏暗,我卻看到,那間囚房內,果然站著一個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也叫出聲,甚至也不記得牢門是怎麼被打開,被誰打開。我隻記得隻知道當門上鐵鏈鬆開,叮鐺落地的一瞬間,我狠狠衝了進去,一把抱住了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