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巷口，一隊人馬等候在那裏。
在看見夜鳳青的那刹那，蘇茉內心百感交集，竟不知是驚詫，悲慟，還是慚愧。
隨即，她又笑了笑，他應該早就料到了吧？怪不得，她能如此順利的出府。
童飛緩緩拔劍，抵在前頭，蘇茉握上童飛的肩，攔下初一，她走了出來。
夜鳳青和他的人馬，逐風、追日、甚至常叔和小冷他們都在，明亮的火光下，他的臉半明半暗，微微的有些深沉得可怕，就那樣凝著她，一瞬不瞬。
“不是讓你在府裏等我，今晚哪裏也別去嗎？”兩廂對望，他開了口，“茉兒，過來本王這裏，這外頭危險。”
他的聲音格外柔和，眸光像森林中的迷霧，深沉難辨，卻又透著讓人怦然心跳的迷離，反而讓蘇茉心底一沉。
“對不起……”蘇茉沒有上去。
他驅馬踱步上前來，她仰麵看著他，看見猩紅的血絲從俊美的鳳目深處彌布上來，眉眼間的滄桑和沉痛一瞬間濃烈得有些駭人。
夜鳳青並未說謊，當她答應他的那刻，他是真正快活，以為這世能夠擁有她為妻。
除去追日和逐風，沒有人知道，他今日還見過一個人，西梁的公主上官雪。
他原本以為，他和上官雪，都是帶著前世夙怨而來的人，卻沒想到，從上官雪口中，得知他竟然還有第一世，前兩世，他都錯過了那個丫頭，前兩世，她的心裏最終都隻愛著那個男人。
不是的，他雖記不清第一世，卻冥冥中有種感覺，他才是最初第一個遇見她的人。
於千百年前，結下的緣。
回到王府，他沉醉在她的笑顏裏，看到滿桌的菜，第一眼，他既知道，那些菜大部分都是太子愛吃的菜，太子在東宮有哪些習慣，平日飲食如何，他了若指掌。
她說，她隻會做這些菜，是為那個人才學的吧？
“告訴本王，你是不是要去見他？”他高高坐在馬上，俯看她的眼神卻讓蘇茉覺得，在這個男人的眼裏，她確確實實是他所愛著的人，因為，沒有睥睨，隻有深沉得讓人心痛的失望。
“我是……”蘇茉輕聲的道。
“即使他今晚會死，又或是變得一無所有，你也義無反顧，要去見他，是不是？”
蘇茉滿眶的溫熱溢出來，對他，她確實有愧。
但她並非是要投回夜驚蘭的懷抱。
她想，若過了今晚，夜驚蘭沒有死，她便把玉軸交給阿雪，她還是會履行對夜鳳青的承諾；若今晚夜驚蘭挨不過，她就陪他一起死，把玉軸還給夜鳳青。
這樣做，是小人了點，可她的確如他所言……義無反顧。
“你是不是忘了，你答應過本王什麼？”夜鳳青淡淡的笑了起來，卻笑得比任何時候都憤怒悲慟，像一柄刺狠狠紮在她的心頭。
蘇茉沁淚而笑：“你當我小人也好，嫁你，最初，的確是為了拿到玉軸，可我——阿青……我心裏有他，一直有，從來都沒變過，可我答應你的，也並非完全是欺騙……”
肩胛一疼，夜鳳青已翻下馬背，將她狠狠扣入懷中，那一霎她的心是疼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