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從他懷裏挪開,黑眸定定地與我對視著。他沒有回答我的話,反問我道:“老實告訴我,你想當皇後嗎?”
他的這句問話就如悶雷一般,害得我心口一窒。我沒說話,隻是猛搖著頭。看著他滿意的笑著,我的心裏卻像被揪住一樣的疼,別扭地問道:“難道是因為我?”
“是,也不全是。”他又將我重新拉進懷裏,緊緊地摟著,笑著說道:“皇阿瑪說那個位置不適合我,坐上那個位子,就會失去許多,那些都是我失不起的,尤其是你,我不能讓你在風口浪尖上過日子,你明白嗎?”由於激動,他大口地喘著氣。
“皇阿瑪為什麼跟你說這些?”我輕輕地點了點頭,而後問出了心裏的疑問。
“因為額娘,當年皇阿瑪在乎額娘的程度不低於孝誠仁皇後,可因為種種原因……”他頓住了,沒有繼續說,他是不想告訴我太多宮廷的事兒吧,也許他隻是想讓我快快樂樂的守著他。可我知道宮廷的黑暗,知道明爭暗鬥的可怕。越是珍愛的,越不能表露出來,是不是也因為這個,他的額娘至死才得了個‘敏妃’的封號?如此一來,我倒不知皇阿瑪是真正氣他,還是護他了。“想明白了?想明白了我就接著跟你說。”他不緊不慢地說,一副處事不驚的樣子。
我點了點頭,頭輕靠在他的肩上,深深吸一口氣,就能感到肺裏充滿了檀香的空氣。
“你來的那天,為什麼我讓你瞧著我寵別人?為什麼看著你跑出去也沒追去?”他輕輕拍了拍我的頭,抿唇笑道:“我看你這個傻瓜也猜不著,我告訴你啊!”
我白了他一眼,一字一頓的說道:“你-才-傻-呢!”轉念一想,立即沒了鬥嘴的心情,怏怏地道:“莫非茹寧是誰的眼線?”
“瞧瞧,說你笨你還不服氣。她不是!”他捂著嘴又咳了幾下,隨即說道:“想想你來的時候碰見了誰?想想我看著你和誰在下雨天裏糾纏不清?想想在府裏時,我當著誰打了你?”
當一切被穿起來後,我明白了一切。原來,他當著別人的麵打我,是有原因的。原來我來的時候他不理我,也是有原因的。他把自己弄成這幅模樣,還是有原因的。而這個原因居然是明德,居然是他……可胤祥居然還死守著不肯告訴我,寧可讓我誤會他,也不告訴我……
“明德是誰的人?”我抓著胤祥袖口,死命地搖晃著問道。
“八哥。”他依舊是淡淡地口氣,沒有一絲語氣。“以後你離明德遠一些,聽見了沒?”
“嗯。”我肯定的回答道,卻連一個笑容都扯不出。那個前天還跟我說‘一切有我’的人,居然是要害胤祥的人。那個前天還被我稱作‘表兄’的人,居然是這樣的人……
我靠在胤祥懷裏,像是麻木了一般,沒有感覺,隻是止不住的流著眼淚,他靜靜地抱著我,輕輕地給我擦著,擦了又流,可他還是會擦。就好似回到了六年前,康熙四十年五月十八的那個晚上,那個我在他懷裏哭了好久的晚上,那個被稱為‘洞房花燭’的晚上……
“要不是我跟明德走得近了些,你是不會告訴我的,對吧?”我抬起頭,淚眼朦朧地問道。
他沒說話,隻是輕輕地點頭確認,接著把我摟得更緊。
“如果今天不說,你還打算瞞我多久?”這次我沒抬頭,臉頰貼著他的胸口小心翼翼地問道。
“一輩子。”三個字之後,沒有人說話。我依在他胸口上,任由淚珠連成線似的往下淌,任由淚珠撲簌簌地落下,任由淚珠漸漸濡濕他的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