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是被頭部的劇痛弄醒的,迷迷糊糊中,他感到自己被拖到了一個房間內,然後一盤冰冷刺骨的水澆在他的身上,他打了個寒噤,終於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天色已經大亮,大主祭衣冠楚楚的站在他麵前不遠的地方,亞摩斯依然陪著他,他笑眯眯的道:“看起來韋達德先生昨晚睡得不好,似乎生病了!”

弦歌這才反應過來,他渾身顫抖,原來是在發燒。嗓子腫痛的厲害,在冰冷潮濕的地上睡了一晚,身體內的內傷可能造成了淤血,發熱也是正常的情況。笑了笑,卻隻是輕微的扯動了嘴角,他匍匐於地,微弱的道:“還好,很快就結束了!”

大主祭點了點頭,道:“既然這樣,我願意為韋達德先生準備懺悔室,您的虔誠一定會感動萬能的‘主’,願您的來生皈依‘主’的懷抱!”

“不!”弦歌掙紮起來,但傷病讓他無力站起,踉蹌的再次撲倒在地,滿嘴都是刑室地上的血腥和惡臭。虛弱讓他失去了自製力,嘶吼道:“不,你這個魔鬼,艾彌薇會懲罰你的!”

情急之下,弦歌連平日祈禱的對象都拿出來做徒勞的威脅,但大主祭隻是揮了揮手:“為韋達德·弦歌先生沐浴更衣!”

四名教士再次拖著弦歌離開,他們的力氣很大,就算弦歌不戴刑具身體完好,也不會是其中任何一個的對手,更何況現在他虛弱的雙手都無法握攏。

懺悔室!並不是一間房間的名稱,而是一個需要準備數個小時,花費不菲的珍貴材料才能完成的一個禁術,當然,這個‘禁’隻是針對無權無勢的人,大主祭施展這個法術,自然就是神聖的神術了。

顧名思義,懺悔室自然是讓人懺悔的地方,這個神術的作用隻有一個,被施法的對象,必然會毫無保留的懺悔,述說自身全部的罪惡。在術士和法師的典籍中,這個神術還有另一個名字——煉魂術,黑魔法的終極禁術之一。

以大主祭的實力,施展這樣的法術也是需要必須的媒介和長時間的準備,昨晚他就看出弦歌已經生無可戀,這樣的人很難屈服,所以便開始準備這個魔法,直到現在,依靠監獄中數目眾多的囚犯的靈魂,終於準備就緒。

施法的地點就在刑室,這裏是教廷審訊犯人的地方,冤魂怨靈盤繞,很適合施展黑魔法。大主祭命令護衛將弦歌反關節綁在一道橫木上,他的雙臂和雙腳都向後彎曲,綁在後肩部碗口粗的橫木上,放置於地,大主祭走到弦歌身前,正好可以將手蓋在弦歌的前額。他滿意的點了點頭,點燃了一盤青黑色的香料。

“這是澄魂香,你們在門外守著,兩個小時後,我會再來!”

弦歌又病又怒,此時已經虛弱的隻剩下喘氣的力氣,他憋著氣不去吸那香味,但呼吸並不是人能控製的行為,這世上也沒有人能閉住氣直到憋死,不一會,他就陷入了虛幻的過往中。

“您請回吧!惠特尼小姐讓我給您帶句話,她可以當做這一切都沒有發生,但絕不會為那卑鄙之徒求情!”

門房再次帶來了回音,桃樂絲的身軀晃了晃,薇諾娜連忙扶住了自己的母親。

“媽媽,您為什麼這麼做?韋達德那個卑鄙小人,完全是自作自受!”薇諾娜眨著大眼睛,滿臉的不解。

輕輕歎息一聲,桃樂絲道:“還記得那首《致愛麗絲》麼?”

“記得,卻不知他是從哪裏剽竊來的,可惜這麼好的魔樂!”薇諾娜點點頭。

“那首曲子,是弦歌寫給史翠珊的,怎麼可能是剽竊?”

“而且,那首曲子是我記錄,然後交給惠特尼的,弦歌願本就沒打算參賽,也是我再三勸說,並且用他的父親和妹妹未來的安全威脅,才讓他答應的,他怎麼可能是剽竊?”

薇諾娜生活在同學間,因著桀驁張揚的阿爾傑和陽光俊朗的喬雅登,所有的流言中,弦歌都是麵目可憎的陰險小人,卑鄙無恥的無能廢物,最多,也是一個可憐又複可笑的癩蛤蟆,她爭辯道:“對啊,正因為這曲子是剽竊,所以他才不敢參賽,但最後還不是無恥的登上了舞台,還和惠特尼阿姨一起演奏,不就是想證明他的能力麼?惡心!”

“薇諾娜!難道他的魔樂你沒有聽到?他是潔白吟唱者,有必要用剽竊來證明自己的能力麼?潔白吟唱者,還有一個稱呼是什麼?你不會不知道吧?”

桃樂絲大聲道:“他是月之寵兒,不可能是剽竊者!”

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嗚咽,她想起了當初被拋棄的自己,原以為自己已經算是命運多舛,但是比起弦歌,自己至少還有一個女兒,還能在潔白的月光下,彈奏自己喜歡的樂曲。薇諾娜看到眼眶發紅的母親,不敢再強辯,但除了母親,幾乎所有人都在說弦歌的壞話,他的形象在單純的少女心中,已經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