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惠特尼來說,《致愛麗絲》這樣簡單的琴曲幾乎閉著眼也能彈奏,所以她走神了,但弦歌卻必須全神貫注,這幾天,他的雙手的傷勢越來越嚴重,右手甚至開始不斷的顫抖,他知道,報應來了!
當琴曲結束時,台下的貴族們已經全體起立,這是一首真正的魔樂,而且是恢複係的群體魔樂,在戰場上這樣的魔樂甚至可以扭轉乾坤,因此,這一次無霜城‘歌詠者之聲’大賽的冠軍確實是實至名歸,已經有貴族準備向弦歌伸出橄欖枝,魔樂師固然重要,但能夠寫出魔樂的作曲者,無疑更有價值。
弦歌麵帶微笑的和惠特尼一起走向台前,接受熱烈的祝賀和歡呼,台下前幾排坐著的全是身份貴重的賓客,本來他們應該被安排在包廂內,但今天因為艾略特伯爵本人要為女兒加油,因此他請來的最尊貴的客人反而全都在大廳內。
弦歌看到了艾略特伯爵,伯爵衝著他點了點頭,顯然,弦歌已經引起了他的興趣,甚至已經換上禮服在他身邊就座的格羅瑞婭,都忽閃著一雙大眼,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弦歌鼓起勇氣,看向了在中間的座位就座的史翠珊,女孩似乎根本沒注意這一切,癡癡的看著身邊的喬雅登,喬雅登卻滿臉祝福的向他點頭,似乎要揮手致意,但舉起右手,才發現仍然和史翠珊的手連在一起。
一瞬間,整座劇院內的歡呼似乎都離弦歌遠去,他好像一個人站在虛空中,空虛和寒冷攫住了他,他感到呼吸困難,渾身顫抖。他說話,聲音清潤中帶著一些沙啞,因為長時間在劇毒的環境中工作,他的咽喉和肺部都患上了嚴重的慢性疾病,平時說話還好,想大聲的吼叫或者歌唱,就會上不來氣。
惠特尼善解人意的施展了一個魔樂師的吟唱技能,這個技能可以將他的聲音提升到所有人都能聽清,但卻似乎是在耳邊響起,不會覺得刺耳,是歌詠者的基礎技能,可惜需要二階的‘源’力,弦歌無法使用。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股灰白的死寂,莫名的就讓人覺得心底一寒:“能夠獲得冠軍,是弦歌的榮幸,感謝評審和各位來賓的厚愛,弦歌希望再獻上一首新作,以表謝意!”
沒人會在這個時候拒絕,弦歌也不等有人出聲,便向如墨的月琴走去,榮光騎士亞摩斯冷哼一聲,似乎要攔阻,蒙特羅斯卻一直在注意弦歌,輕輕歎息一聲,道:“亞摩斯,他已經廢了,過不了多久恐怕就無法再彈奏月琴,主的第一旨意,不就是寬恕麼?”
亞摩斯愣了一下,悻悻的做回他的身邊,他們三名評審,坐在舞台的左邊的椅子上,以示演奏的真實公正。
弦歌此時有種毀滅的傾向,那毀滅的目標卻是他自己,他不知該去恨誰,似乎隻有毀滅自己,才能結束這痛苦。
他的雙手撫在琴上,發出一聲轟鳴,月琴的悲鳴驚醒了他,他十指躍動,開始彈奏月琴。
《命運》
路德維希·凡·貝多芬
這是那個夢中的世界的名曲,弦歌不知怎麼地,就選擇了這首曲子,以他僵硬的雙手,實際上已經無法很好的彈奏這首琴曲,但他還是掙紮著彈奏著,據他在夢中了解,這首琴曲的作者在寫這首曲子的時候,已經雙目失明,生活壓力巨大,但在琴曲中,仍然有著不屈的鬥誌,那是作者內心的嘶喊,是對命運的抗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