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朱棣微微一頓。所謂喜蛛應巧就是以小盒盛著蜘蛛,次早觀其結網疏密以為得巧多寡。“那如今你們又是什麼花樣?”
“如今應天城百姓家的女兒都在今日,以碗水立於暴日下,各自投小針浮之水麵,徐視水底日影。或散如花,動如雲,細如線,粗如錐,因以卜女之巧。”王貴妃細細講來:“而宮中是登高台,以五彩絲穿九尾針,先完者為得巧,遲完者謂之輸巧,且呈上各自繡品由年長者品鑒,出眾者也為巧!”
“哦!”朱棣微微點頭:“鹹寧一向要強,雖改了比法,她還是奪冠,這丫頭不服輸的性子倒真真隨了朕!”
“陛下怎的如此誇讚自己的女兒?”見朱棣今兒看起來隨和,王貴妃也不免開心,隨口說著:“今兒彭城伯夫人給我們講了件奇事,勝讚膠東皺平的一位賢女,咱們的鹹寧公主聽了,很是不服氣呢!”
“哦?”朱棣仿佛來了精神:“彭城伯夫人回來了?”
“正是!”王貴妃接言道:“她呀這次回去,發現一寶,今兒就趕著到太子東宮來獻寶,可惜,咱們的太子妃是位冰美人,硬生生地給擋了回去,這才來到我這兒,坐了好一會兒。”
“何寶值得她如此費心?”朱棣對於徐皇後親點的這位太子妃很是滿意,賢良淑惠,不溫不火,不爭不妒,永遠保持著置身事外的那份淡泊,當初就是想給那忠厚有餘,籌謀不足的太子找一個良配,才選了這樣一位才學出眾,明理通達的才女為太子妃,現在看來,似乎仍是有些不足,就是這二人都太仁厚,也太清高了,有些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
這樣的性子好雖好,但是執掌後宮與朝廷,總是那麼讓人揪心。想到此,朱棣心中暗歎,還是老二好呀,最像己類,勇猛凶狠如同虎狼,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放心,可是一想到老二每每盯著太子的那種覬覦的眼神兒,他就有些惴惴不安。
王貴妃小心翼翼打量著天子的神色,雖然一邊是受人所托,而且是太子妃之母,她不能得罪,可是朱棣的脾氣也是瞬息突變的,所以她仔細著措詞,思索再三才將彭城伯夫人的話轉述過來。
一番話說完,不見朱棣有什麼反應,她剛待起身悄悄退下,朱棣卻從嗓子眼輕哼一聲,有些不屑地說道:“一個八歲的小女娃,再聰慧能聰慧到哪裏去?這彭城伯夫人也太心急了,基兒才多大?”
王貴妃應也不是,否也不是,隻得尷尬地笑笑,而手中的團扇更加快了頻率。朱棣一把奪過扇子,微微皺眉:“你說那女娃叫什麼?”
王貴妃微一思忖:“姓孫,好似名喚若微。”
“姓孫,若微?”朱棣的眉頭漸漸舒展:“原來是她,又讓廣孝言中了,也好,你去交待彭城伯夫人,安排孫若微入宮待年。”
王貴妃顯然沒有明白天子的意思,有些愣神兒。
而朱棣則又跟了一句:“就說朕的意思,先給鹹寧伴讀,若其賢名當真如外界傳聞那般,再做計較。”
“是!”王貴妃頜首稱是。
一隻大手,突然抓住她的玉臂,他微微一笑:“這珊瑚串子也就是帶在你的腕上,才這麼好看!”
“皇上!”王貴妃麵上緋紅,將臉扭向一邊。
碧落立即會意,寢殿中兩道紗幔隨即緩緩放下,內監宮女紛紛退下,殿內寂靜一片,除了衣裳摩挲的聲音,便是朱棣的低吼和王貴妃的陣陣嬌喘,守夜的宮女們低垂著頭跪在殿外,而值守的敬事房的太監們,則是不時抬起頭,飛快地對視一下,眼中的神情十分苦澀。
日日跟在皇上身邊,夜夜在寢殿外麵值守,聽著這所謂的男歡女愛,卻不知裏麵傳來的聲音究竟是痛苦還是快樂,那充滿誘惑力的聲音讓暗影中的他們時時渾身一陣燥熱,隻是這燥熱又可以維持多久呢?
王貴妃處,應該是一盞茶的時光。
輪到徐惠妃呢,有的時候會是半個時辰。
想到這兒,老太監無聲地笑了,若問這宮裏哪個妃子最得帝王眷顧,不用看封號、賞賜,直接來問他們這些敬事房的太監,是最明白顯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