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出人意料(2 / 3)

一時間二人都沉默下來,各自想著心事。梨樹的黃葉在柔和的秋陽裏緩緩飄落,陽光透過搖曳的枝杈灑下斑駁的光點,讓樹下的兩個人看起來靜謐而又溫馨。

飛絮匆匆進了垂花門,一眼看到這樣的場麵竟舍不得打擾,但到底還有要事稟報,便故意咳嗽一聲以示提醒,之後才快步上前來到程英麵前。

“小姐,朱公子來拜訪你了。”飛絮機靈地眨著眼睛稟道。

程英一怔,繼而輕笑一聲:“是他來了?人在哪裏?”

楊嘉謨聽了也是微怔,正欲開口回避卻聽一串輕靈的笑聲由遠而近,兩道身影已是穿過垂花門踏進了院中,而這兩個人好巧不巧卻正是與自己交集不淺的青崖郡主姐弟二人。

青崖郡主依舊扮作男子,不過裝束從小將變成了翩翩公子,他身後跟著的九王子朱識鋐還是一副傲嬌少年的表情,神情懨懨悶悶不樂的樣子。

程英見了起身去迎,遙遙打著招呼親熱地笑道:“哎呀,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青崖郡主做貴公子狀,彬彬有禮地行了一個揖禮,拿捏著腔調回道:“程小姐別來無恙乎?小生這廂有禮了。”

“討厭死了!”程英笑嗔著上前,一把打掉青崖作揖的手勢,拉著她埋怨:“你是貴足不踏賤地的人,怎麼還親自來了,原該我去求見拜望才是。”

青崖順勢挽了她的手打趣道:“你少惺惺作態了,我還不知道你?哪一次不是我主動來見你,都恨不得離我再遠一點去才好,還跟我打官腔!”

程英也不扭捏,哈哈笑道:“這回你可是冤枉我了,真正是有事走不開才沒有去見你的。”

說著打量青崖身後的朱識鋐笑問:“這是九……九公子吧?幾年不見都長成大小夥子了。”

朱識鋐鼻翼微翕,十分不滿地回道:“你們非要把自己搞得老氣橫秋才顯得很有見識嗎?一個二個的都把小爺當孩子看,別忘了咱們可是同年出生的。”

程英大笑:“就你這般說話還不是個小孩子?青青不老都被你氣老了。”

朱識鋐瞪一眼程英,嘟嘟囔囔著繞過她們往樹下走,他已經看到了樹蔭下有茶有座。

“我說不來不來非要拉著來,哪一次不笑話我幾句你們就不痛快似的。”朱識鋐嘀咕著隻管悶頭走路,倒是沒注意到倚在竹榻上的楊嘉謨。

程英親熱地攜了青崖也往樹下來,轉身才想起楊嘉謨還在那裏,想到郡主姐弟清貴也不知道猛然見了有外人在此會不會生氣,卻見朱識鋐已然走到了樹下。

“九……九公子且慢!”程英急於解釋,差點將朱識鋐的王子身份叫破。

青崖目光犀利已看到了竹榻上的楊嘉謨,卻隻是眉頭微挑壓下了滿心的驚疑。

朱識鋐自也看清了竹榻上有人,善忘的他隻覺得麵前這人似曾相識,不禁端詳起來。

楊嘉謨沒想到程英居然和青崖姐弟有交往,且看她們相處的熟稔程度,還不是一般的親密。而自己此刻想回避都避之不及了,驚訝之餘隻得在榻上拱手見禮:“見過九王子,末將楊嘉謨有傷在身不能起身參拜,失禮之處還請恕罪。”

朱識鋐這才想起來他是誰,嘻嘻笑著好奇道:“原來是你呀!你怎麼會在這裏?”

楊嘉謨苦笑:“此事說來話長,九王子想知道的話,末將必不敢有所隱瞞,隻是眼下怕不是好時機。”

說著看向款款走來的青崖郡主,微笑道:“參見郡主,楊某失禮了。”

青崖有著和朱識鋐一樣的好奇,但瞥了眼臉顯惶急的程英,頷首應道:“每次見到楊指揮都令人好生驚訝!”

楊嘉謨麵上帶笑,心下卻咀嚼著青崖這話的意思,毫不意外的品出一絲嘲諷來。想想自己和她之間的那些交涉,貌似處處都與她為敵一般,也便難怪青崖諷刺了。楊嘉謨私心裏想著,要不是看在程英的麵子上,這位高高在上的郡主還不定會說出多麼難聽的話來給他難堪呢!他可不敢忘記,在那次的王府別院之中,青崖有著怎樣的派頭和氣勢。

見青崖和朱識鋐對楊嘉謨都不陌生,程英反倒訝異起來:“你們原來竟認識呀?”

朱識鋐嘴快,嘻嘻笑道:“認識認識,怎麼不認識了,我和這位楊……楊指揮是吧?我們算是老相識了。”

程英撇嘴,老相識稱呼起來還這麼不確定?不過這話隻能自己在心裏嘀咕,到底顧忌著朱識鋐王子的身份沒有表達出來,而是轉頭去看青崖:“原還擔心你們不認識怕惹你不痛快,既然大家都不陌生,那我便不用請楊指揮刻意回避了。”

青崖撩了一眼楊嘉謨,給麵子地答應了:“那便不回避了。”

在程英的殷勤招呼下,青崖姐弟坐到了樹蔭下的竹椅裏,飛絮很識眼色地重新拿了一套品相不賴的茶具來,為幾個人沏上茶水。

既是便裝出行又扮作男子而來,青崖倒也樂意放下架子,喝著茶水跟程英說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朱識鋐更是不受拘束地愉悅起來,欣賞了一番小院的景致,便把注意力放在了楊嘉謨身上。

“楊指揮,上次見你還好好的,能夠一拳頭打倒兩個侍衛,才多長時間沒見,你怎麼竟受了重傷了?”朱識鋐清澈純真的雙眼裏有著不摻任何雜質的真誠和關切,自然,好奇更是顯眼。

楊嘉謨笑笑,雲淡風輕地回道:“勞九王子動問了。末將是軍中人免不得打打殺殺,受傷流血便也無可避免。”

朱識鋐不是個喜歡端架子拿喬作勢的人,在喜愛和信賴的人麵前就更沒有顧忌了,聞言擺手道:“哎呀,你別總是這樣客套嘛!這裏沒有王子更沒有郡主,我就是厭煩了府裏那些人動輒跪呀跪的不自在,這才跑出來透口氣的。你要是也這般小心翼翼,我可就生氣了。”

楊嘉謨笑容不減,目光移到朱識鋐身後去看青崖,正好和她看過來的眼神撞在一起。

本來無意識的偶然行為,在等級森嚴的貴賤劃分下就是可大可小的事情了。輕者算無禮,往重了說那就是冒犯了。

楊嘉謨趕忙垂下眼皮,歉然言道:“九王子是天潢貴胄,末將不過一粗野莽夫,委實不敢不尊禮法。”

眼角掃到,青崖在聽了楊嘉謨的話後眼神裏少了一分嚴厲,楊嘉謨明白她是在警告自己。

朱識鋐不肯買賬,撅嘴不悅道:“什麼天潢貴胄,還不是爹生父母養一般的血肉之軀,我偏要與你兄弟相稱,你難道也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