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8�\t兄弟幾人走了這麼遠也是真餓了,漸漸放開拘束吃喝起來,間或說笑幾句倒是一點都不見外。
門外喧鬧聲更加嘈雜,人聲吵嚷更是清晰可辨,其中一道聲音並不陌生卻是廣毅。
楊嘉謨聽了皺眉起身就要出去查問,楊俊也早聽出了廣毅的聲音,丟下酒碗跟著起身。
“走,出去看看。”楊嘉謨邁步而行,三兄弟也忙跟了上去。
門外月色清朗,微微寒涼中十幾道身影紮滿了王傳禮家的小院子。
“怎麼回事?”楊嘉謨沉聲喝問。
吵嚷聲止歇,一個軍士上前拱手道:“稟楊指揮,抓到了三個形跡可疑之人……”
話未說完,旁邊一老者憤然截斷,怒氣衝衝道:“一派胡言!大明百姓行走在大明的疆土上也叫形跡可疑,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軍士不甘示弱:“你說你是大明百姓就是大明百姓了?那你姓甚名誰、從哪裏來要往何處去?為什麼不報?”
老者氣惱:“真正是秀才遇到兵了,你等蠻橫無禮,見麵就要搜檢,我尚有女眷隨行豈能容爾放肆?”
軍士爭辯:“我們奉命在此地巡查,搜檢也是例行盤查。大半夜的誰知道你們是不是蠻夷裝扮了的奸細。”
“純屬無稽之談!分明是爾等覬覦財物,借機盤剝罷了,還敢在此巧言令色!”老者更怒,與軍士言語爭鋒,竟讓別人都無法插言。
軍士不服還待再辯,卻聽楊嘉謨一聲厲吼:“退下!”
喝退了軍士,楊嘉謨上前一步,看向滿臉不忿卻一直攙扶老者的王傳禮,和顏悅色問道:“王大哥,敢問這位老人家可是你的親眷?”
王傳禮這才有機會出聲回複,惱恨地瞪了眼方才那名軍士,麵色不虞道:“此乃在下泰山老嶽翁,楊兄弟麾下軍卒未免太過無禮了些。”
楊嘉謨聞言也是一驚,原來這位就是王傳禮的嶽父,教會王家莊村民用聽甕來傳信的甘州大儒丁大先生!
“老先生恕罪,學生不才沒有約束好麾下士卒,冒犯了先生實乃罪過。”楊嘉謨深深一揖,用文士之禮致歉盡顯誠懇。
丁大先生愣了愣,打量著身穿甲胄的楊嘉謨,臉色稍霽地問道:“你認識老朽?看將軍著裝並非儒門士子,不必以學生自謙。”
楊嘉謨含笑:“先生若如此說,想必還是不肯原諒我這些軍士了?”
丁大先生也不客套,餘怒未消地回道:“士可殺不可辱。將軍言談氣度倒不似粗魯武夫之流,可你的麾下行徑與搶匪無異,相去甚遠矣!”
“哦?”楊嘉謨不太相信,掃了眼廣毅等人又看向丁大先生:“老先生如何就將他們比作了搶匪之流?”
這回不用丁大先生親自回話,王傳禮早就按捺不住,氣惱而鄙夷道:“楊兄弟或許還不知道,這些軍士借口盤查,搜走了嶽翁身上一應財帛不算,居然還妄圖對女眷動手,實在是粗鄙無狀。”
“竟有這等事?”楊嘉謨不禁冷下臉來,轉頭吩咐楊嘉臣道:“大哥你現在馬上替我查問,我楊嘉謨麾下絕不容許有欺侮百姓、貪財好色之輩,一經查實,執行軍令,就地正法!”
楊嘉臣亦麵色冷峻,大聲回道:“遵指揮令。”
說罷,騰騰幾步走到軍士中間,一聲喝令整好隊形帶出了王家小院。
鄭三彪和楊俊對視一眼,也默默跟出門去。
楊俊邊走邊問一旁跟隨的廣毅:“你們幾個沒有參與吧?”
廣毅忙搖頭:“沒有沒有,我等亦覺得不齒與他們起了口角,這才跟來的。”
“沒給我丟人就好。”楊俊略有得色,快速掃了眼小院一側相扶站立的兩道身影,低笑一聲走出院門。
那邊站著的二人乃是一位老婦人和一位年輕女子,正是丁大先生的夫人和小女兒。
見院子裏沒了那麼多的外人,丁小姐微微吐了口氣,幃帽遮掩看不清容貌,但一雙素手在月光下顯得白瓷一般光澤柔嫩。此刻,這雙手緩緩撫著老夫人的背,意在安慰受驚的母親。
楊嘉謨雷厲風行的手段令王傳禮頓覺安心,換上笑臉對丁大先生拱手道:“嶽翁受驚了,您來怎麼也不打發人提前知會一聲,小婿也好親自出村去迎接,當可避免今夜這番波折。”
丁大先生還是不大高興,捋了一把長髯不滿道:“你的意思是我來的不是時候?”
王傳禮撓著頭趕忙解釋:“不敢不敢,小婿盼您老人家來盼了好久了,這您知道的不是嗎?”
丁大先生晲了眼女婿,抬步往房中走,氣呼呼地叱罵一句:“不當人子。”
王傳禮無奈,賠著笑小心翼翼上前攙扶,卻被丁大先生拂袖拒絕。
“讓你這位將軍朋友讓讓路。”丁大先生看著楊嘉謨,很有些不悅地對王傳禮說道。
王傳禮好像對他老嶽父十分敬畏,聞言尷尬地看向楊嘉謨,滿含歉意道:“楊兄弟,你看……”
楊嘉謨趕忙讓開一步,拱手笑道:“是學生失禮了,先生請。”
丁大先生輕哼一聲,抖了抖袍子邁步走上堂屋門前的台階,然後才回頭招呼院落裏的母女:“汀蘭,和你母親過來吧!”
原來丁小姐閨名汀蘭,楊嘉謨知道王傳禮的夫人叫芷蘭時就曾暗讚過,見丁小姐母女過來,出於禮貌微欠了欠身以示禮遇。
丁夫人麵容和藹不似丁大先生威嚴,看楊嘉謨知禮,笑了笑並點頭致意,十分嫻雅中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親切感,看行為做派想必也是出自書香門第無疑的。
禮讓丁夫人母女走過,楊嘉謨鼻端忽地飄來一陣淡雅的香氣,他很自然想到是來自丁小姐身上的,便不禁看了眼那道嫋娜的身影。沒想到本是無意之舉,卻正好被丁大先生看在眼裏,老先生頓時又黑沉了一張臉惱怒起來。
“聖人言非禮勿視,將軍一定要讓老朽輕視武夫不成?”丁大先生吹胡子瞪眼地喝道。
楊嘉謨很有些意外,更多的則是百口莫辯的無奈,當下肅容正色回道:“先生大約是誤解什麼了,學生雖戎馬粗糙比不得雅士學富五車,但亦是熟讀詩書之人,自不敢唐突貴眷徒惹罵名,還請先生勿要動輒輕賤武人。豈知,若沒有我等武夫拚死流血,士子們雅室問道怕也難以安然。”
說罷,楊嘉謨一步跨下台階,對王傳禮抱拳又道:“王大哥,多謝你的款待,楊某告辭了,改日再來拜會。”
王傳禮尷尬著,看看自己的嶽父又看看楊嘉謨一時為難,看得出來楊嘉謨也是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