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外麵雪積的很厚，吃過早飯，王蒙還是決定立刻去市場了解信息，他依舊穿著昨天的那套白棉袍子配羊皮襖，雖然是個宅男，但是他非常講究“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一套，參加任何活動，都是盡量讓自己的衣著和眾人一樣，攜帶好齊備的工具。
這黑水城的商人市場上穿戴有些雜，遍身綾羅綢緞者有，一件老羊皮圍腰的也多，簡直就是個萬國博覽會，事實上，這裏也的確彙集了幾十個國家和地區的商人。
王蒙決定了以後都要穿白棉袍配羊皮，入鄉隨俗，這裏畢竟是蒙古人的地盤。
騎在那匹瘦弱老實的棗紅色老馬上，發現這個商人居住區的行道上的積雪有人打掃，氈帳雖然都是自建的，樣式大小顏色不一，但是都固定在一定的區域內，遠遠看去，規劃齊整，有橫平豎直的道路。
王蒙覺得心裏很舒暢，還四下欣賞了一番雪景，白雪裏的天地一片清新，這裏有文明有智慧有條理，在這樣的世界裏，隻要努力，就能過得不錯。時空管理局沒虧待自己，知足了。這種好心情保持了一路，直到他走到市場。
雪中的市場，貨物依舊堆積如山，商販還是昨日的模樣，行客卻少了很多，隻有一個地方很熱鬧，就是昨日出售美女的地方。
昨天王蒙見過，很寬闊的空地，中間搭了高台，高台上是頭戴金珠，穿了輕紗旋轉舞蹈的美人，配了敲打的皮鼓，或者玉笛馬頭琴小螺號，美人兒極貴，買回家去也要小心嬌養才行。
王蒙還帶著新來這個世界的恐慌感，對美人兒暫時沒興趣。可是今天他看到的是人間地獄。年幼的孩童，赤腳踩在雪地上，稚嫩的小腳，黑腫如同蘿卜；年老的婦人，被拔去上衣展示，胸前就像掛了兩個倒空了奶的幹癟皮囊。
壯年的男女開始陸續被挑走，價格也不過是三五隻羊。
王蒙站在人群裏，安靜的聽高台上的叫賣聲，台下人群的議論聲，這一刻，他就像在看一場電影。
“這些奴隸，是察合台王發賣的，一個姓何的金國商人，說是要贖買一些金國俘虜，但是他欺騙了察合台王，這些有幹係的奴隸也要被賣掉。”
“察合台王是大汗嫡出的第二子。打仗是極勇猛的，這次出征金國，得到的俘虜有上萬人吧。”
“我聽說這些奴隸是一個金國商人的，商人行刺察合台王失敗被殺，這些商人的財產才要被發賣的。”
“那個商人沒有行刺察合台王，隻是談生意沒談好，被惱羞成怒的察合台王殺了，大汗有令，不準殺商人，所以察合台王也是會被懲罰的。”
“察合台王一直就討厭商人，經常欺負商人。”
王蒙呆站在雪地裏看著發賣人口的現場表演，有雪飄到他的鼻尖上，呼吸的空氣很冷，心也是冷的，這個世界這麼冷。金庫一家說的沒錯，冬天果然冷。
到了最後，還剩下一百多個奴隸沒有人要，都是老弱病殘。
“小的太小了，老的太老了，冬天養不活。”
“還挺可憐的，從金國上千裏地那，一路驅趕著走過來了，到了黑水城，熬不過第一場雪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