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許洛秋讓蘇晨發出了一串滿意的笑聲,此前離著遠看不真,而現在許洛秋的情形,讓他突然生出了惺惺之意,在許多年前,他剛用了山鬼駐魂的方式捆綁了身與魂,也就是許洛秋這個樣子。
“原來你也和我一樣!”,蘇晨笑著,一隻大手向著許洛秋的腕上牽去。他突然覺得,當年的咒術可能不用找到那些山鬼,單單許洛秋就可以幫得上忙了。
一把匕首再次地劃了過去,許洛秋極力地保持著清明。身上的花蔓是保護,也是陷阱,在降低她所受傷害的同時,居然也想著向蘇晨身上暈開的黑色更靠近些。
“洛洛!”,於雲奇強忍著痛的喚聲輕輕地響起,許洛秋心下一驚,卻發現了於雲奇的魂體上多出了一根銀絲,正將他向外拉扯。
“回你的身體去!”,許洛秋喝著,背後的黑色花藤讓開了一條白色的隙口。
回?於雲奇一陣兒恍惚,那邊用他身體的鬼還得太過幹脆,讓他有些無法置信。
“換上身體我就回來!應該不遠!”,於雲奇的魂體離開了許洛秋,迅速地回抱了她一下,循線而遁。他放不上許洛秋,但也不糾結小兒女態,勉強著做無謂的同甘共苦。
身體就在偶園之中,許洛秋此前做的綁定也很有效,沒有魂體占著的殼子很快就把於雲奇的魂體拉了進去。
於雲奇攸地一下睜開眼睛,掙紮著想要爬起來,但肩膀卻被人按住了。帶著救護員標誌的基地人員指了指於雲奇胸前豁開的口子。
不致命,但卻動彈不得!於雲奇苦笑著看向了一片暗沉的天空。那鬼還身體還得快,但還是在離去前陰了他一把。
彎月西墜,對應著的東方天空依稀亮起了啟明星,一片狼籍的偶園籠上了一層淡淡的光。
原本陷入在偶園中的所有人齊齊地聽到一聲如冰河炸裂般的聲響,偶園的中心水係象是受到擠壓變成了一個超大的噴泉,荷塘、瀑布、小溪都向著天空拉起了水幕,如碎珠散玉的白色水珠,向著四方飛濺。
原本在蘇晨控製下的偶園法陣停了下來,靜止了片刻,開始按著另外一種奇特的規律開始運作,園中本就違了天時栽種的花木,次第地綻放,如火如荼。
“怎麼回事?”,在於雲奇遁走之後,蘇晨經了一番折騰才扣住了不聽話的許洛秋,手剛掐在洛秋的脖子上,就發現周邊的一切發生了怪異的變化。
偶園的陣法被改了!無論局中局外人,都迅速地有了一致的認識。此前那些在偶園外圍看似毫無章法的攔壩挖坑,終於在約定的時間裏起到了效果。
被捏著脖頸的許洛秋看著蘇晨臉上的愕然,長舒了一口氣,一腳撩起將蘇晨踢開了些,再一翻身,甩出的長藤把身邊的秦子軒卷起,向著遠處隱約有人影晃動的地方丟了過去。
“這樣也好,隻我們兩個離開,更好!”,蘇晨很快就恢複了狠戾的神色,撲向了許洛秋,暴漲如同巨人一樣的身體擁著洛秋的小身板,向著一個突然顯在地麵上的黑洞跌去。
洞口突然地塞上了一堆荊棘叢,攔住了他們要離去的吃點。“還有我在呢!”,原本貼在地麵上的秦桐象是被潤上了色,象是鼓起的氣球一樣飄起在空中。
小鬼向著靠在一起的蘇晨與許洛秋撞了過去,小小的魂體在行進的過程中再次地發生了異變。
黑發如瀑覆在他拔高的身體上,向著四方延展成了如海的花藤,帶著尖刺,牢牢地以兩人一鬼為中心,畫地為牢。
“夜無!”,蘇晨扭曲得已分不清五官的臉上閃過濃重的憎恨,兩隻鼻孔哧哧地冒著粗氣。“原來是你。早該想到的,小鬼吃你也是做假。”
“鬼的世界隻有鬼知道。你從來不曾死去,有些事你永遠也不會明白。”,夜無笑了,一道花牆在蘇晨和許洛秋之間伸起,隔開兩邊。
借助法陣的力量催生的花朵,將許洛秋擁推在他的身後,夜無擦著許洛秋的耳邊輕捷又快速地說了些話,接著將湧起的花浪將錯愕的許洛秋推向了草坪附近的一條小溪。
“我當你答應了!”,不知是夜無還是秦桐的最後一句賴皮話,還在許洛秋的耳邊響著,流動的溪水已嗆著她的口鼻,讓她不得不撲騰著手腳,找地方自救上岸。
我答應什麼了?許洛秋拚命地想著,腦子裏一片空白,仿若一切的記憶都變成淆然而下的淚水,止也止不住地在水中流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