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男女雙方都不到結婚年齡,但在請村中老者要人吃過一頓飯後,方娟就被眾人默認為了秦家媳婦。
“後來呢,方娟去哪兒了?”
“跑了吧?”也怪那女子沒福氣,都呆在秦家呆了八九年,牛馬一樣做死做活。卻在秦家發財前,沒受住窮,帶著小伢子跑掉了。不然現在該多好!”,老人搖搖頭,很是惋惜。
“跑了……”,秦子軒的唇間喃喃,心裏卻是如釋重負地慶幸。
山風暗啞,夜露重。
沒法下山的兩人一鬼,隻能在山上借住一晚,山民家中簡陋,好在上山之前,許洛秋有做了功課,背著齊整的登山裝備,還自帶著睡袋。
但白天那老頭子給的信息量太大,根本讓人無法入睡。
失眠的許洛秋稍側下臉,就看見應該在另一個睡袋時裝著的秦子軒,已起身曲膝坐著,把頭埋在兩膝間。
“洛洛!”,值夜的小鬼輕輕地喚了聲,“你聽,好象有聲音……”。
黑色的濃霧籠上了深夜的山村……
秦子軒快步地跑到了白天那個老頭指認是自己舊家的廢墟處,然後呆呆地站住了。
廢棄的舊屋恢複了當年的模樣,簡陋卻並不破敗。天生淨璃眼透過土坯牆,將正屋裏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年輕英俊的父親秦安海,少年模樣的二叔、三叔,未熟少女樣的小姑,還有雖是中年看著卻比二十多年後還顯老的秦家爺爺奶奶。
幾個人正緊緊地圍坐在一起,幾雙眼牢牢地粘在秦安海的手上。
狂熱的聲音,顫抖的雙唇,咽著唾液的喉結,每個人都用著自己的方式,隨著秦安海搓動的手指,點數著他手裏的鈔票。
砰的一聲,堂屋的門被踢開了,一個形容憔悴的年輕女人衝了進來,眼睛直直地盯住了秦安海手中,還有身前擺著的幾遝鈔票。
“石頭?你們真的把我的小石頭賣掉了?”,女人用沙啞的聲音吼著,雙眼血紅。
秦奶奶起了身,抓住了作勢欲撲的女人,“娟兒!不是賣。馮道婆說小石頭命好,她送小石頭到富貴人家去享福。”
幾顆腦袋有誌一同地點了頭,一般的孩子那裏能換來這麼多錢?
“我不要!”,娟兒的臉上一下子掛滿了淚,她緊緊地扯住了秦安海的胳膊,“他是你兒子,你去接他回來,我會掙錢,會掙錢的……”
一聲冷哼,女人被大力地推開。秦安海怒瞪著眼,“兒子可以再生的,這掙錢的機會也就這一次,錯過就沒有了。”
“是呀!”,秦爺爺在一旁幫著腔,“況且馮道婆也說了,那孩子跟我們家風水不搭,有他我們就窮,沒他我們以後就會富起來的!”
“沒生他之前,你們就是窮的!”,見無人支持,娟兒幹脆自個兒撲身搶過了一堆鈔票,低著頭往外衝去。
“你要做什麼!”,還是個半大小子的秦安沛攔住了自家的嫂子。
“我把石頭換回來,我帶他走,不會……費秦家……一粒米……養他……”,女人的吼聲,在被秦安海扯住頭發往回拖時,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嘶叫。
秦安海健壯的雙手,一隻手捂上了女人的嘴,另一隻手開始從她的懷裏往外掏著剛才被搶的鈔票。
女人狠狠地咬上秦安海的手,趁著秦安海錯神的空檔衝向門邊。
“妞兒!關門!”,秦奶奶的一聲令,呆立在一邊的小姑立馬就開始閂門。
幾個秦家人一起撲了上來,生怕會出門尋人的方娟惹出事來,壓手,壓腳,捂嘴巴,每個秦家人都出了力氣。
蓬的一下,血花開濺,地上一直掙紮的女人不動了。秦安海手中的一塊碎磚丟在了她的身邊。
秦家人先是齊齊放心地撿起散落一地的鈔票,對著沾了血跡的幾張皺了眉。
好一會兒,秦安林還在變聲期的嗓子才響起了,“哥,嫂子死了。”
方娟死了!幾雙驚慌失措的眼睛看向了秦安海,秦安海蒼白著臉,愣了一會兒,接著對著親人們露出了笑臉,“剛才弄死她,你們好象都有份?”
都有份,也就意味著秦家以後要團結一致,錢才有得分。
意識到這點,秦家人有誌一同地忙活開了,廚房裏的菜刀,堂屋裏的籮筐,院子裏的碎草,一一都被充分利用上了。
幾個男丁出門分頭走遠遠地拋屍,年紀小不經事的關在家裏打掃,秦奶奶拾掇清爽了到村中相熟的人家哭了去,“我家那個該死的媳婦,帶著孫子跑了……”
該死的媳婦,是早就已經死了。
秦子軒站在時空的另一頭,滿臉是淚。(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