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愣片刻,將錯愕轉變成欣喜,摸了摸平坦的小腹,覺得神奇極了,這裏孕育著他們血脈相連的小生命。
“那我回去,你就留在這裏工作,有空就回去看看我就好了。”她想,這是最折中的辦法。
他搖搖頭,目光變得深邃而堅定:“華爾街確實是考驗人才的地方,隻有行業頂端精英才能紮根於此。這就像軍營,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而這對於我就像你前段時間想吃榴蓮糕,等真的到口了,卻不是想象中的味道,華爾街於我,就是這樣。”
她猶疑不定,就怕這是蘇奕怕她內疚的托詞,攪著手指盯著純白床單。她沒有他聰明,不能像他猜透她的心思一樣即便她不說話,他也能懂她,且半分不差。
他見她麵露疑色,輕笑一聲緩緩道:“現在華爾街可就是醜聞與貪婪的代名詞,要是我哪天壓不住防線,說不定被逮進牢裏關一陣子,又或許我覺得那棟樓層高,適合一跳下來就摔死,又或者……”
“好了好了,回去回去……”她迅速打斷他,再這麼說下去,她心髒哪裏還能承受得住。
一想到失去他,她就心如刀割。
一周後閃電般撤離曼哈頓中城區,來得快,去得也快,蘇奕放下遮光板,盯著窗外浮雲許久,才轉頭緩緩對穆小穗說:“這怕是我這輩子,唯一的汙點了。”
她像袋鼠一樣掛在他身上,輕輕哼了幾聲,抬頭吧唧在他臉頰上落下一吻:“不,我才是你身上最大的汙點。”
他搖頭對此頗不認同,“你是我生命中,最大的閃光點。”
她嘻嘻笑的鑽進他滿溢紫檀香的懷中蹭了蹭:“那請問蘇先生對蘇太太各種沒出息的行動有沒有什麼想法?”
他繃著臉一臉深沉,僵硬的點點頭,沉重的回答:“有。”
“你剛剛不還說我是你的閃光點麼,這下又改了主意,騙子。”她撇撇嘴,這下又嫌她沒出息了?轉頭不說話。
“我是說,你還可以更沒出息一點。”
“嗯?”她煞是不解。
他莞爾一笑,窗外明亮的光線映照在他臉上,籠出淡淡的光暈,唇角的笑也愈發柔和清明:“一切有我在。”
穆小穗鼻子一酸,扭頭偏向另一側將眼淚憋了回去,隨後調整心緒才嬌嗔道:“什麼時候把毒舌變成油嘴滑舌了?”
他視線輕柔的定格在她臉上,隻是微微一笑。
還是學校周圍的那個公寓,蘇奕這狐狸壓根就沒賣掉,隻是找了個說辭想見上一麵而已。
蘇奕正式接手MY,成為MY的執行總裁,當地財經頻道對他進行了一個專訪,他應付自如,當主持人問他為何放棄錦繡前程時他隻是淡然一笑,隨後說:“難道MY的工作就不是錦繡前程嗎?每個人的追求不一樣,我是個分析師,收益與風險成正比,舍與得成正比。況且有些事,是可以拋棄任何事情來為之奮鬥的。”
主持人一愣,晶亮的眸子盯著蘇奕,而後像狗仔挖掘八卦一樣詰問:“譬如?”
“烽火戲諸侯。”
主持人點頭,也明白蘇奕話中潛含的意思,微笑著沒有問下去,隨後將話鋒一轉,要蘇奕推薦了幾支已經出現早晨之星的股票。
蘇奕從電視台回到家的時候已經夜深,脫下的黑色西裝橫搭在左手臂上,借著客廳天花板上的一盞孤燈,他看見她窩在沙發上安靜的睡著。
許是聽到玄關傳來的窸窣的響動後起身,半圓的月落下清明的月華,給萬物攏上一層薄紗。借著微弱的光,能看清穆小穗隆起的腹部,麵色紅潤有光澤,和先前模樣沒太大差別,隻是尖尖的下巴變得微微有些圓潤,卻也沒有想象中那麼胖。
她上前想接過他手中的西裝,卻被他領先搭在了衣架上,隨後低頭輕聲問話:“今天感覺怎樣?還是不是和前幾天一樣嗜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