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雖然他有幾分嫌棄,牛郎織女這麼老套的故事都能在凡界賺足了眼淚,他實在是難以理解,但那小丫頭好像卻很喜歡,所以他還是決定帶她去凡界走一遭。繁星璀璨的夜,路旁的樹枝上掛滿花燈,星光同絢爛奪目的燈火相交輝映,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這凡界的乞巧節好生熱鬧。路兩旁各式各樣的小商小販,有的是賣當地的特色小吃,有的是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她鮮少到這凡界中來,看什麼都很新鮮。明明隻是一串普通的糖葫蘆,她卻像是享受了什麼美味佳肴一般,眼睛裏盡是濃的化不開的笑意。還很大方的獻寶似得喂到他嘴邊,“很好吃的,軒哥哥,你也嚐嚐”,他向來不喜甜食的,但若是她喂的他自是不會拒絕的,隻是那小丫頭還是不明白他的心思,自然也不會想到什麼男女有別,不知道這樣的舉動曖昧無比。在她心裏,他就是一哥哥,可他呢,這哥哥當得委實鬱悶。但瞧著她一副鄰家小女孩兒的模樣,眼中的光芒似要蓋過這漫天星辰,他的心情也不自覺地愉悅起來,她感興趣的,多看了兩眼的東西,他都買來送她。擁擠的人潮中,他牽住她的小手,她就乖乖的任他這麼拉著。雖然她心裏小鹿亂撞,但她還是告訴自己,軒哥哥一向對她照顧有加,千萬不要想太多,這隻是照顧的一種方式。再者,她一向把他當做自己的哥哥看待,哥哥拉妹妹的手有什麼好難為情的呢?
“軒哥哥,這樹上為什麼掛著這麼多紅綢?”
“此樹喚作相思樹,每逢乞巧節,人們都會將自己的心願寫在紅綢之上掛在這相思樹上,算是一種寄托吧。”滾滾耐心的為她解答道。
這滿樹的紅綢都是人們對美好愛情的期盼和向往,有的是“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有的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還有的是“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她翻開一片紅綢,上麵寫的是“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好美的願望,富貴榮華都不求,隻願求得一人心。下意識的就朝他的方向看去,隻見他英俊的側顏,高挺的鼻梁下涼薄的唇是這樣的好看,心裏的那汪泉似投入了一粒小石子,在她心中蕩漾開來,淡淡紅暈爬上了她的雙頰。“顏顏,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臉怎麼紅了?”習慣性的就將手放在她的臉龐,她羞赧的避讓開來,心虛的解釋道:“沒。”不知道他剛剛有沒有發現她再偷看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那句一句句愛的誓言怎麼就聯想到他了?“軒哥哥,那邊有放河燈的,我們也去看看吧。”趕忙找了個理由就頭也不回的走開了。滾滾覺得這小丫頭有些奇怪,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裏不對勁兒,算了,女兒家的心事,難猜難猜,沒有不舒服就好,她想去瞧花燈他陪她便是了。
1:
“這位公子,給小姐買一盞河燈吧,去那許願河畔許個願,來年準保心想事成。”賣河燈的小哥口齒很是伶俐。瞧她的目光停在那一盞盞河燈之上,這凡界之人也確實手巧,將這河燈做的栩栩如生,那兔子形狀的真是像極了那白白嫩嫩的小白兔,隻是不會動而已,靜坐在那裏罷了。“挑兩個你喜歡的吧。”寵溺的對這眼前的小姑娘說道。她挑了兩盞小狐狸的河燈,滾滾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他的真身便是一隻銀狐。
“這位小姐好福氣,你的未婚夫婿不光長得英俊無比,對你亦是寵愛至極。”賣燈的小哥發出由衷的讚歎,來到凡間,滾滾雖隱去了天生的銀發,可那副絕世的麵容卻依舊很是招搖,盡得其父母雙親的真傳。
“不是,小哥你誤會了,他不是我未婚夫婿。”聞言她連忙紅著臉否認道,不知怎的,這最後一句說得很輕,在不明所以的小哥眼裏又是另一番意思。
“哦,原來二位已經成親了呀,恕小人眼拙了,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小哥再次自作聰明的道。
怎麼還越解釋越亂了,不等她再開口,滾滾便留下銀子拉著她離去了。滾滾覺著,這賣河燈的小哥,很有眼力勁兒,若是在神仙界必定是個有前途的神仙。夕顏覺得自己有些沒出息,怎的小哥兩句話就讓她臉上發燙呢,不過她和他,真的像是一對嗎?
河中已有成百上千盞河燈,承載著無數人滿滿的希望順水而下,紅色的燭光將那碧波照亮,星星的影子灑在河麵上,熠熠生輝。“我們也許願吧,軒哥哥。”
“我的願望送你。”他也沒什麼心願,他的心願就是將她收入囊中,但他從不信憑這小小的河燈就能如願以償。她既喜歡這種小玩意兒,他便成人之美送她罷了。
“這樣可以嗎?這樣會不會許的願望就不靈了?”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凝望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滾滾失笑,這做神仙的還將希望寄予一盞河燈之上,她還真是天真的可以,但還是答道:“恩,不會,我說可以就可以。”
得到了他的肯定,她的雙眼彎成一道月牙,兩個淺淺的酒窩掛在臉龐。點了河燈放入河中,雙手合十許下心願。柔柔的月光打在她嬌俏的臉上,紅紅的燭火映在她潔白無瑕的裙角邊上,將她的百褶裙染上淡淡的一抹紅,這樣的她成了這許願湖畔一道最美的奇景。瞧著她如此虔誠的模樣,他忍不住開口問道:“許的什麼願?”
“我願帝君與帝後事事順心、年年如意。”這便是他喜歡的女子,從來都有一顆善良的心,別人對她好一分,她必定以十分回敬。對父君和娘親很是孝順,這多年的養育照拂之恩,銘記於心,那次替娘親擋了靈獸一掌也是如此。娘親多次告訴她,把她當做自己的女兒一般,讓她不必尊稱帝後。她卻依舊恪守本分,不敢逾越半分,心裏卻真真將娘親當成自己最尊敬的長者,但凡是娘親的事,她都上心的要命,比我那不靠譜的妹妹強上幾分。“那另一個呢?”不知道這個傻丫頭會不會留個心願給自己?
“我希望,希望軒哥哥你可以天天開心。軒哥哥你知道嗎,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是我看過笑起來最好看的人,但你真的很少笑。”
他心中為之一動,他隨了父君的性子,向來波瀾不驚,再者也確實未有什麼太值得他喜怒形於色之事。隻是,這小丫頭竟然為他許願,說他笑起來很好看,是不是代表他在她心中占據了一席之地呢?發自心底的扯出一抹淺笑,答道:“好。”瞧見他的笑容,她也不自覺的嘴角上揚,她的軒哥哥,笑起來果然是最好看的。
順著自己的思路,認定這小丫頭對自己也很是上心,滾滾決定乘勝追擊,再次發問:“為什麼為我許願?”
“因為你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人。”這答案,他很是滿意,向來喜怒不形於色的他再次喜上眉梢。可凡是呢都不會那麼順利的,這前半句說得甚合他意,這後半句卻又將他打回原地。“我一直把軒哥哥當成自己的親哥哥。”
1:
又是哥哥,哥哥就算了,還親哥哥,剛剛才在他心裏開出的那一株希忘的幼苗刹那間死的一幹二淨了。他對她是赤裸裸的男女之情,她同情心泛濫上樹救那些幼鳥不小心摔下來的時候,第一時間接住她,不讓她受傷;她難過的時候肩膀給她靠,安慰他為她拭去眼角的淚;這凡間的乞巧節,都說是兩情相悅的男女才一起過的,也帶她來過……她到底是怎麼理解的,怎麼就理解到哥哥那份上了?他對婠婠也不這樣啊,若是婠婠受委屈了,那他絕對是帶著婠婠給那人揍到趴下,哪有這千萬般柔情又安慰又擦淚的。那他該怎麼做才能算更明顯些,直接扒了她的衣服要了她?顯然時間地點都不對,而且這丫頭膽小的要命,該不會嚇暈了過去吧。隻得長歎一口氣,淡淡的說了句:“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自乞巧節過後,兩個人都鬱悶了,不過這鬱悶之處卻又各不相同。夕顏呢不知自己是說錯了什麼,還是做錯了什麼,她的軒哥哥,好像忽然之間就不高興了,準確的說,好像還有點生氣了。可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到底問題是出在哪裏,隻是心裏擰成一團,非常非常的不舒服。她喜歡他笑,隻要他一笑,這世界都亮了,她不想他不開心,一丁點兒也不想。所以她決定做他最喜歡的紫薯雲片糕給他送去,軒哥哥說過最喜歡紫薯雲片糕的味道,甜而不膩、清爽可口。滾滾呢,有些挫敗,不知該拿這小丫頭怎麼辦。動粗怕嚇著她,太風度翩翩那丫頭又實在是不開竅。更讓他生氣的是,就在前兩日,他看見那丫頭朝著那個什麼水德星君笑了。她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有多迷人嗎,淺淺的酒窩掛在臉上,每次都笑到他心坎裏去,微微一笑他心都要化了。真想揍她一頓,也隻是想想,畢竟舍不得。還有那不識趣的水德星君也是,最近很是殷勤,總是找借口給她送著送那的,他的顏顏還這樣小,在神仙界不過剛剛成年,他就惦記上了,禽*獸不如啊。他點盡快尋個合適的理由,把水德星君那小兔崽子踢走,對了,好像南荒的青雲山無人看守,把他派去倒是個不錯的選擇。“軒哥哥,我可以進來嗎?”還沉醉在該如何處置水德星君的滾滾被一個甜美的女聲拉回了現實。
1:
是她?明明是喜上心頭卻還是故作鎮定,用聽起來平靜的聲音答道:“進來。”隻見她一襲淡粉色的長裙,長發及腰,手裏端著的是他平日裏最喜歡的紫薯雲片糕,笑意吟吟的朝他走來。看她這副模樣,心裏的火便消了大半,“軒哥哥,我做了你最喜歡的紫薯雲片糕。”雖然火是消了一半,但還有另一半,還是需要傲嬌一下,所以滾滾並沒有回應。她便討好的送到他嘴邊,“今天的真的可好吃,你快嚐嚐。”滾滾沒有伸手去接,取而代之的是,直接吃下了她遞到嘴邊的點心。涼薄的唇若有似無的觸碰到她的指尖,夕顏覺得渾身像觸電一般,瞬間就羞紅了臉,軒哥哥的唇吻到了她的手指。她告訴自己,一定不能多想,軒哥哥是正人君子,絕對不是故意的。“的確不錯。”其實他就是故意的,看來對付這小丫頭,太過守規矩是行不通的,她那神器的腦回路總把他當哥哥。父君與娘親的事便是最典型的例子,恰到好處的證明了“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的人心”,他對她便和父君對娘親一般不止有套路,還有真情,雙管齊下,必定能水到渠成。在他唇碰到她指尖的片刻,她微微一顫的反應,滾滾表示很滿意。
心裏為滾滾找盡了借口的夕顏定了定神,繼續問道:“軒哥哥,我覺得你這幾日有些不開心,是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嗎?”
看來這小丫頭對他還很上心,他心情不好的事也看出來了,好兆頭啊,再接再厲繼續套路:“是有些不順心。”
原來他真的不高興,並非是她的錯覺,聽他這樣說來她心中一緊,真誠的詢問道:“為什麼呢?”
就這麼直勾勾的盯住她,盯到她有些發毛才吐出三個字來:“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