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皺了皺眉頭,但我知道他說這番話的緣由,所以我點了點頭。
“現在你救下了小蘋花,而因為你救下了瑞瑞,所以同理你也得要去救甜貝兒,這樣一來你又得要去救飛板璐了,要我說他們三個可是一群如膠似漆的童子軍。再想想要是你沒有救下車厘子或她們同學中的任何一位的話,她們會有多麼恐慌吧。嗯,如果你沒有救下珠王冠冠的話他們大概不會有很大的意見,但臭錢也算是一匹好小馬,而他對此是絕對不可能沒有任何異議的——”
“——於是從這裏開始,一切便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了。”我為他補完了後麵的那一句話。
“正是。”
“但這麼想對我也不會有什麼幫助啊,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這根本就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
“嘿,說得好像你之前從來沒有幹成過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一樣。”他說,然後扭頭看向我們正從其旁邊經過的那一排鋪麵。“哦哦,是閃耀鑽石華麗寶飾店,我們可以在這裏停一停嗎,暮暮?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
我的思維遲緩地意識到了話題的轉變。“當然,斯派克,你先去吧,我待會兒再跟上來。”我看著他小跑向那家寶石店,咀嚼著他剛才說的那番話,這隻年幼小龍寶寶說的話。
“快點兒,暮暮。”他停下腳步,等著我跟上來。當我邁起腿來時,我注意到他並沒有立刻轉頭就走,而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一臉的深思熟慮。“呃....暮暮......如果你真的非得要列一張那樣的名單的話,那麼我會在那張名單上嗎?”
“你在開玩笑嗎?你以為我把名單上的第一個位置專門空出來是打算留給誰的?”
他的小臉一下子又明亮了起來,然後就腳底抹油似地一路衝進了寶石店裏。
一秒鍾後我也跟著他走進了門。那位店主,紅瑪瑙(Red Roby),是一隻紅色(震驚到你了,我說的對嗎?)的獨角獸雌駒,也是我們的一位老相識。她總是很樂意讓斯派克在她切割完寶石後替她清理掉剩餘的邊角料和寶石碎屑,這個小家夥把它們一顆一顆地丟進嘴裏麵,像嚼爆米花似地嚼。自然地,斯派克也成了她的頭號大粉絲。
“嗨,紅瑪瑙!是我,斯派克!”
紅瑪瑙咯咯地笑了起來。“真的?你確定嗎?我覺得你是另外那隻時常來我店裏麵溜達的小龍寶寶。”
“不,真的是我!哦,等等.......哈哈,紅瑪瑙,真的很好笑。”
麵對這隻氣衝衝的小龍寶寶的撅嘴,她的笑聲這次是不加約束地爆發了。我也不能怪她,這一幕實在是太可愛了。“最近過得怎麼樣,暮暮?”
不算太糟,隻是被困在一個永不停止的時間環裏,已經做好了再一次被幹掉的準備,順帶一提,是被一群怒氣衝衝、嗡嗡叫喚的幻形靈給幹掉。
“哦,你知道的,就跟往常一樣。”才是我真正說出的話。
“知道了。”
不,你其實並不知道。
“嘿,我聽說你父母的結婚周年紀念日是在下個月,我說的對嗎?”她問。
“嗯哼。”我隨口應道。就像平時一樣,我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到了一個地方——一對紫水晶耳墜,我朝思暮想了好幾年的紫水晶耳墜。它的色澤能夠完美地襯托出我的皮毛顏色,它的形狀簡直就是為了映襯出我可愛標誌的形狀而生的。這是我夢寐以求的耳墜......噢,而且它的價格遠遠地超出了我所能承受的範圍之外。
“呼叫暮光閃閃,小馬國呼叫暮光閃閃。”一個聲音在我的耳朵旁叫道。我抬起頭,正好對上了紅瑪瑙的視線,她臉上的表情又好氣又好笑。“剛才我說的你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對吧?”
“抱歉紅瑪瑙,我不是有意要忽視你的。我隻是真的很喜歡這一對耳墜。”
“想戴上試試嗎?”
“上一次我試戴它們的時候,我記得我寫了一份長達11頁的關於為什麼塞蕾絲蒂婭公主應該批準我賣掉一個腎,好讓我從你這裏把它們買下來的報告。”
“為了得到鍾意之物,我們理應為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給我幾分鍾,我先去幫斯派克拿來些他要的寶石碎屑,然後沒準我們能弄出一份分期付款合同或預定金先購條約之類的東西來。你不是每天都需要吃東西的,對麼?”
紅瑪瑙轉身走進了她存放切割工具和工作台的房間裏。我再次低頭看向這一對耳墜,突然,猶如一道靈光閃過,我意識到了關於這整個時間循環的玩意兒,貌似還有很多方麵我壓根就沒有探索過。這其實並不算得上是真正意義上的偷竊,我隻是借用它們一會兒——未經它們主人的許可而已。而且這一會兒也不會太久,也就是借到世界毀滅的那一刻罷了。
在我來得及進行再三考慮之前,我就發現自己已經從外麵的街道上搬進來了一塊鋪路用的大號鵝卵石。我將它高舉過頭,然後狠狠地將它砸在了玻璃展台上。我完成這一係列動作的整個過程中,斯派克一直都保持著瞠目結舌,過度換氣的狀態。玻璃應聲而碎。
“喂!外麵發生了什麼?”紅瑪瑙的聲音從店鋪的後麵傳來,我用一套如行雲流水般的嫻熟動作,把斯派克和那對耳墜從他們原來的位置上一把抓起,然後立即用傳送術瞬移到了附近的一個公園裏。
我放下斯派克,小心翼翼地把那個耳墜安上,對著我蹄邊的一個池塘欣賞起了我在水中的倒影。哇哦,它們怎麼變得比我記憶中的還要漂亮了?
“暮暮,剛剛他喵的到底發生了啥?”斯派克問。聽到他說完這句話後,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叫他注意一下自己的語言,但轉念一想,此刻自己大概也不再像往時的那樣占據著道德的製高點了,所以隻好作罷。“你偷了這些!”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斯派克,當處於戰爭或是自然災害爆發的期間時,這叫做劫掠。”
“難道你看見了一場我沒有看見的戰爭或是自然災害?”他說著指了指我們的周遭環境。一位母親和她的女兒正在旁邊的一個小山丘上享受著一段平靜的野山時光,池塘水麵上漂浮的一隻鴨子嘎嘎叫喚,與它周圍的一切有機地融成了一幅秀麗的風景畫。
“哦,你知道的啦,我隻是覺得我應該早點開始的為好,免去到時候擁擠爭搶的麻煩。”
斯派克倒吸好一口涼氣。“我的塞蕾絲蒂婭在上,我懂了。你先是施放了一個時間法術,然後你又開始問玄奧的古怪哲學問題,公然地踐踏法律法則,就好像你根本不在乎後果一樣.......”
我的血液一下子凝固了。他不可能會真的把它弄明白的,對嗎?我現在還沒有做好跟他來一場像那樣的談話的準備呢。
“......那個法術把你變回了中二期的高中不良少女!”
嗯......我就知道他不可能會真的把一切都弄明白的。
“別這麼做,暮暮!別再把你的鬃毛染成黑色再自稱自己是幽幽暮暝(Darkness Twilight)了。它聽上去真的沒有你以為的那麼酷!”他哀求道。
“斯派克,我以為我們之前都已經說好不再提這茬的了!”我說。因為......對,確實不是我馬生中最光彩的一段時期。
“我必須得去告訴塞蕾絲蒂婭公主!”斯派克說。他轉過身一溜煙似地朝城堡的方向跑去了。
“幽幽暮暝在一些文化裏麵是一個相當好的名字,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記住這個的!”我衝著他離去的背影喊道。
他大概不會再回來了,那好吧。我低頭繼續欣賞起我在水中的倒影來,天,這對耳墜戴在我的耳朵上的效果是棒極了。也許,隻是也許,我還可以稍稍擴展一下“劫掠”這一詞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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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幻形靈抵達中心城的時候,它們發現了一隻膽敢擋在它們與中心城之間的小馬——一隻薰衣草色的獨角獸,耳戴一對完美地詮釋了“完美”這一詞的紫水晶耳墜,四隻蹄子上各自繞著一條由帕金鏈和寶石編織而成的蹄鏈,身上還穿著一條黑色的、與我的後半身緊緊相貼的黑色短裙,因為我覺得這條裙子會很襯我的屁股。事實上,關於最後一點我說錯了:這條裙子簡直讓我的屁股熠熠生輝,靚到三百六十度螺旋爆炸升天。
她的肩上還挎著好幾個購物袋,裏麵全塞滿了那些她也許大概可能並沒有——如果你非得要開始耍官腔的話——“付款”,的東西。
幻形靈們大概把我認作了某個容易得手的上流社會貴族目標。它們中分出了三隻幻形靈,徑直飛向了我。
我不太確定它們是什麼時候意識到了自己對我的判斷其實錯得一塌糊塗。也許是當我把它們中不斷逼近的一隻用一道魔法束轟出視野外的時候,也許是當我的蹄子伸進一個“我的”(其邏輯性和合法性有待商榷)購物袋裏——掏出一杆棒球棒——以力劈華山的氣勢把第二隻一棒子捶到地麵上的時候。總而言之,最後的那隻幻形靈在最後的一刻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判斷失誤,連忙拔高高度,在空中盤旋了一圈後再度向我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