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驚天身世(3 / 3)

他仰天長歎,淚如泉湧。

汪權重臉色煞白,不能說話。

郎文的刀就懸在他臉前,顫悠悠.隨時都要刺下來。

屋裏靜得落一根針也能聽見。

汪權重忽然嗚咽著哭起來,說:“兒啊,你殺死我吧,我一點也不怨你,我是罪有應得。”

說罷,閉上眼睛,大有引頸就死的架式。

郎文的刀動了幾動,就是落不下去。他忽然一把抓住汪權重,厲聲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要講清楚,我好到母親墳前有個交代。”

汪權重睜開眼,歎了口氣,又停頓了好半天,才說:“嗨,說來話長。我跟你母親結婚,盡管是老人包辦的,她又比我大四五歲,可是,我們的感情很好。我有好妻子,小孩又可愛,日子過得是美滿的;唯一的不滿足,就是我當時做個小小的文書,是給人打雜的,老大不舒服。我背地裏常常流淚,想:‘我郎興人活著還有什麼味?’這樣想著,覺都睡不著了。

“你母親是個家庭婦女,哪解得了我這份野心?以為我病了,隻管燉小雞給我吃,讓我睡好,家裏什麼活也不要幹。我的心病可是一天比一天重了。

“有這麼一天,鎮公所來了一個人,自稱姓汪名權重,是從盤錦的育紅中學畢業的,現在要去J市,投奔一個親戚。路過此地,他住在鎮公所的招待所裏。為在食堂吃飯,他要買飯票。鎮公所的伍秘書就讓我給他辦一下。

“我知道,育紅中學的孩子,都是烈士子弟,就一邊給他數糧票,一邊跟他聊起來。那汪權重說,他父母親在解放錦州的戰鬥中都犧牲了,他就給送到盤錦,在育紅學校從小學念到中學,去年才畢的業。他父親有一個老戰友,現在在J市地區公署當幹部,寫信來,讓他去J市,給他安排工作。我一聽,羨慕得不得了,說:‘這回你可要抖起來,當大官了。’

“他說大官不大官的不用想,父親的老戰友不會虧待他,這倒是真的。他走了以後,那一個下午,我什麼工作也幹不下去了,滿腦子都是那個汪權重到J市以後,如何飛黃騰達的情景。那天晚上,我做了不知多少夢。

“第二天,早晨一上班,伍秘書就跟我說:‘小郎子,你快去招待所一趟。’我問:‘什麼事?’伍秘書說:‘昨天來的那個育紅子弟,不知怎麼,半夜發起高燒來,怪嚇人的,你看看,不行的話,趕緊送他去醫院。’

“我就急忙去招待所,一見他,果然躺在炕上,燒得人事不省的,見著我都不大認識了。我就叫了一個中醫來,給他看了一回。把了脈,又開了藥,那中醫說他是水火攻心,當是旅途勞苦所致,把藥服下去,將養幾天,也就好了。

“我就每天都去照看他,果然,他一天比一天好起來,跟我說話,把他的身世、他的父母親、還有他父親的老戰友的事都跟我說了。我們倆成了好朋友。有時我就想,如果是我,而不是他,此刻要去J市,那該是什麼樣的情形啊。

“他剛去鎮公所那天,有個婦聯幹部說他長得跟我挺像,猛不丁一看,還以為是我的弟弟呢。這時我就想,如果真是親兄弟,我們一起去J市,一起當幹部,該是多麼美麗的前途啊。

“那天晚上,咱們家就出了事,有人想搶劫殺人,十有八九,是白花幫所為。我一急之下,把那人的手砍了下來,自知這場禍惹得不小,白花幫很可能來報複。把這話跟你媽說亍,她也嚇得不行,要我出去躲一躲。

“這一句話,倒提醒了我。那天我去看汪權重,心裏就有了主意。我想,一不做,二不休,趁這個機會,我就冒充這個汪權重,去J市,以後就一切都有了。主意打定,我就回家編了一個話,說上級讓我出差,明天就得走。你媽聽了,雖然沒有說什麼,看得出她也是很緊張,隻是覺得這倒是一個機會,讓我到外地躲一躲風聲。

“第二天,我並沒有走遠,就在遼集的河邊一條破船裏貓了起來,直到天黑。夜深入靜以後,我悄悄地溜出破船,摸到了鎮公所招待所。那個汪權重已經睡著了,我小聲地敲了兩下門,他醒來,問:‘誰?’我說:‘是我’。他聽出我的聲音,給我開了門,很奇怪半夜三更我會找他,就問有什麼事,臉上也是懷疑的樣子。

“我裝出特別驚慌的樣子,跟他說:‘不好了,你是育紅的人,可曾有過仇家?’他說:‘沒有啊,’一臉傻呆呆的。我顯出,奇怪的樣子,說:‘那就不對了,今晚我聽一個人說,白花幫的人已經來到這裏,專找一個從盤錦來的,說那是他們的大仇人,他們是非殺不可,就在今晚動手。’他一聽就慌了,問:‘白花幫?他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裏?’聲音都發抖了。

“我裝作奇怪:‘你認識他們?’汪權重忙說:‘不,不,我怎麼會認識他們?隻是那幫人經常殘害革命後代,我是聽說過的。’我說:‘那就對了,眼下你這裏是不能呆了,趕緊跟我換個地方,躲避一下。’他還有點猶豫,經我一催,便也收拾起來。

“我讓他把值班經理叫醒,辦退房手續,別的什麼也別說。他照我說的辦,我就一個人先悄悄溜了出去,在門外等他。

“等他一出來,我就把他領到了河邊,進了那條破船,在裏麵藏身。他還想問我為什麼到這裏躲,我支支吾吾,趁他不注意,一刀就把他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