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是撞鎖,從外麵鎖住,他們在裏麵自然可以打開。
聽到上樓的人和下樓的人都沒聲了,他倆才小心地出來,順著樓道往左邊摸過去,探望一下這裏的情形。
就在這時,從對麵的方向有腳步聲傳來,而且不是一個人。
原來前麵是一個拐角,那邊還有一扇旁門,供勤務人員進進出出。
曾濤背著郎文,躲避不及,見身後有一扇門,裏麵沒有什麼動靜,慌忙閃了進去,回手把門關嚴。
兩人還沒喘過一口氣,就聽那腳步聲也在門口停下,不一會門打開,那兩個人竟也走了進來。
進門之後,也把門緊緊關上。曾濤和郎文忙躲到一個書架後頭,這才發現原來這是書房。
透過書架上的縫,隻能看到一個人的背影,他在和另外一個人說話。那人的麵孔朝向這邊,是個像中學老師模樣的人。
隻聽背對這邊的人問:“都幹淨了?”那人說:“一個也沒跑得了,還有那個秀梅,也解決了。”
背著的人又問:“七姐怎麼先讓人給綁了,什麼人幹的?”
中學老師模樣的說:“不知道,很可能是秀梅找的人,她一心要報複。回頭我再去查。”背著的人就說:“算了,這回事鬧得不小,你趕快走。這筆錢你拿著,知道什麼意思嗎?”
那人忙說:“那怎麼能忘?我從來就沒見過你,永遠也不回來了,從今天開始,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我這個人了。”
背著的人哼了一聲,說:“知道就好,給你,這是車票,直達廣州,到那兒以後,該去哪兒,你自己清楚,對吧?”那人說:“是,是。”
背著的人說:“快走吧,開車還有二十分鍾了,誤了車,事情就複雜了。”
那人一看表,頓時惶恐急了,因為那時間幾乎是無法讓他趕上車的,口裏說了聲“是”,轉身就跑,似乎魂都嚇沒了,樓道裏傳來他的狼狽的腳步聲。
背對著的人等了一會兒,冷笑一聲,伸手開門,想要出去,停了一下,他又把手縮了回來。
顯然,他聽到了書架這邊有什麼動靜。慢慢地,他轉動身子,就象一個沉著的獵人一樣,本能地作好了準備。
就在這時,曾濤低吼一聲:“汪權重,你——這個黑心狼,看你哪裏跑?!”就帶著風撲了出去。
剛才在書架後麵,他幾乎已被極度的驚訝和激動壓倒,雙手把著書架,怎麼也控製不住全身的顫抖,這就樣,將書架帶得幾乎有聲了。
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來在這個地方,要找一個神秘的人,而這個人竟是汪權重,他日思夜想生啖其肉的大仇人。
郎文所說的“人事鬼定”,莫非真有其理乎!
聽著汪權重說出第一句話,曾濤的腦袋裏就嗡地一聲,人都差點沒跳起來。
接下來,他說的話,曾濤如何再聽得進去?他強力掙紮,不讓自己昏倒。此刻,他再也按捺不住,象一頭瘋狼一樣,朝汪權重撲上去,要把他按倒在地,把他一下子粉碎。
這是他的機會,而且,很可能是最後的機會了,曾濤再沒有猶豫,全力以赴,牙咬得直響,雙手已經抓住了汪權重。
汪權重一回身,沒有跑,卻迎著曾濤向前一衝。
曾濤隻感到胸口一緊,一陣劇痛,就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插在了自已的左胸下邊,深得嚇人。
他沒想到,汪權重為了約會那個人,早已備下了這把利刃。曾濤還想再上,哪裏還有力氣?
身子一軟,就倒在汪權重的腳下。
汪權重看清是曾濤,幹笑兩聲,說:“好小子,你還沒死,跑到這兒送小命來了,也好,省得我再操心了。”
說完,一下子將刀從曾濤身上拔出,就要再刺,將他徹底結果。
然而,他這一刀沒能刺出。一雙無聲的胳膊,不知何時出現,一下子從背後將汪權重緊緊地抱住。汪權重欲掙脫,卻哪裏受得了那雙特殊胳膊的力量?
他被摔倒在地上,匕首也被奪了過去。
郎文揮刀就朝汪權重的臉上紮下,力氣之大,足以將他的頭釘到地上。
刀在半空,忽然停住不動。就像突然看見了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一樣,郎文幾乎不能說話了。
他看著汪權重,嘴巴張了幾張,才發出可怕的一聲:“爸爸?!”
嚇得半個魂已經飛掉的汪權重,乍聽此聲,睜開眼睛,比郎文還吃驚。
他顯然認不出眼前這個人,拚命瞧著,他忽然感到一陣恐懼,這一下子使他的臉變了形。他問:“你、你是誰?”
郎文呆呆地看著他,慢慢地,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那是一張全家福的照片,他十九年來每時每刻都帶在身邊。
汪權重就站在他母親的身邊,手上抱著的小男孩就是郎文。多少年過去了,汪權重的容貌幾乎沒有大變,隻是更深沉些、更有幹部的氣派了。
汪權重坐起,從郎文手中接過照片,那發黃的像紙,對他來說幾乎有一百斤重,用兩隻手舉著,他的全身仍在顫抖。
看了好久,他的臉色已經像死人一樣。“文兒,我的孩子。”他叫喚一聲,就要朝郎文撲過去,眼淚灑落了兩串。
但是,汪權重一下子又僵在那裏,不敢動彈。
郎文手裏的刀正對著他,眼中噴著可怕的火焰。
汪權重被他看得心裏發毛,把眼睛躲避到一邊,說:“兒啊,我、我對不起你們。”
郎文不理他的茬,隻是死盯著他看,許久,才突然說道:“原來如此。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是你殺了媽媽、姐姐,那個蒙麵人原來就是你。我當時看到你的眼睛,就有一種感覺,這個人不是一般的人,他一定跟我有某種關係。我太小,怎麼能悟出那是什麼樣的可怕的關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