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我去流星城堡。”墨滄緩緩啟唇,說出這句話,“倘若你願意,可以成為那的女主人。”
這句話,她不論過去,現在,乃至將來,都從來不奢望他對她說。
因為,這世上,如果說,還有一個人清楚流星城堡,那就是她了。
流星城堡,作為他身邊唯一陪了這麼長的女人,她是一點一滴,看著它從電腦中展示的古堡照片正式為墨滄競價購得,然後,將整座城堡翻蓋得煥然一新的。
那是一座位於法國普羅旺斯的城堡,位於一座小河的中央,每年的這個時候,是薰衣草最為盛開絢麗的季節,河邊,漫山遍野,都開滿了這種花,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這種紫色花朵帶來的旖旎香氣,也使得這座城堡更帶了抒情的意味。
這處地方,從她知道的那天開始,憑著對那些照片的印象,曾畫過一幅畫,畫上,在那一片薰衣草的紫色中,一男一女相擁在城堡的河邊。
男的,身著銀色的襯衫,女的,長發披肩,有著最清澈的眸子。
是她,和他。
而這幅畫,是她自個給自個的一份遐想。
隻是遐想罷了。
因為,她知道,這座城堡,他是為重要的人準備的。
源於,哪怕在集團事務最忙的時候,他都會抽出時間,從裝修最初的設計及材料,都層層把關。
更由於,在那湖邊,他命花匠移種了最珍貴的山茶花,那麼一大片的圍繞在湖邊,待到紫色絢麗開到盡頭處,春日,便是那一片嫣紅的綻放。
山茶花,對墨滄來說,她知道,是有這絕對重要的意義。
包括他在鵬城給她置的房子,陽台上,山茶花是唯一的植物。
久了,連她都喜歡上了這種看上去美麗,一碰,在盛開到極致時,就會瞬間萎落無華的花。
或許,更該說,是習慣了吧。
所以,在習慣了安然不計較陪著他到今晚,他突然對她說出這句話來時,她真的不習慣啊。
刹那的呆滯後,她竟是下意識地瞧了一眼身邊,西汐早已不在了。
原來,真的是對她說。
她願意嗎?
她當然願意,一百個,一千個願意,隻是,她更清楚的是,這句話,他真正想對的,是那一人說。
始終,他的心裏,仍是念著那一人。
可,即便要搖頭拒絕,都是那麼地難。
她隻是將已經冷卻的暖兜放在一旁的桌幾上,隨後,慢慢走到墨滄跟前,將臉枕在他的膝上,語音柔軟:
“滄,這麼多年,我已經沒有什麼奢求了,所以,你別給我希望,不然,希望落空的時候,我恐怕,做不到繼續淡然,那樣,會增加你的困擾和負擔。”
這句話是實話,也是最婉轉的拒絕。
現在,她是他的情婦,所以,沒有資格過問他的一切,她也逐漸安於這份現狀。
然,當她成為他的妻子之後,她自問,是不會豁達到,仍是視若無睹的。
譬如,今日,若她已是他的妻子,剛才,她就根本不會帶西汐過來。
原來,妻子和情人之間的界限,始終還是涇渭分明的。
作為情人,她隻能容忍,和其他女人共同分享一個男人。
作為妻子,那麼這份感情,就有了絕對的占有性。
她知道,自己是不能免俗的。
與其將來難以抉擇,不如,就這樣拒絕。
拒絕曾經的一個夢想,真的很難,可,她做到了。
看似柔弱的外表下,她原來有這這樣堅定的執念啊。
現在,她選擇把臉埋在他的膝上,那裏,有著淡淡的香味,絕對冷冽的味道,卻一直是她汲取溫暖的來源。
隻有在這些溫暖的慰藉下,才能稍稍填補拒絕後,心底,驀然湧上的悲涼,好像,是夜半喝了一口涼水,隨後,被嗆到的滋味一樣,從喉口到鼻端,乃至眼底,都發著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