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5章 終章(3 / 3)

日記本裏夾著一個錄音筆,她輕輕按了一下開關,敬舒的聲音溫柔歡愉地從錄音筆裏傳出,“臨江,這是我陪你過的第一個生日,我希望往後的人生裏,我能參與你的每一個生日,跟你白頭到老,我在攢嫁妝呢,也不知道夠不夠,不夠你多給點彩禮讓我當嫁妝呀,哈哈。

錄音筆裏,她的聲音猶猶豫豫,拖著長長的尾音,隱隱繞繞,兜兜轉轉,溫溫暖暖,甜甜蜜蜜,最終磨磨蹭蹭卻又輕輕地說:紀臨江,我愛你,祝你往後餘生快快樂樂,每一個生日都有我。

紀臨江,我愛你。

錄音筆裏她悄悄又鄭重地重複,隨後錄音戛然而止。

那是她第一次給他過生日時為他錄製的小驚喜,埋在一棵仙人掌裏,那時候她還擁有最鮮活最赤誠的愛他的心。

淚如雨下,潰不成軍。

他把這份錄音和日記本歸還給她,仿佛帶走了她完整的恨,卻把她完整的愛和完整的鮮活歸還給了她。

仿佛兩不相欠,兩不相識,再無交集。

望她往後餘生完整下去,鮮活下去。

敬舒捂著臉沉默,淚水肆意,她咬唇許久,直等到淚水幹涸了,她方才輕輕克製平穩出聲,“金頤,你拿本兒記一下,我犯的罪,也該有個交代。”

她當初的栽贓陷害,她涉及的盜竊商業機密的罪行,總要梳理個明明白白。

金頤看了她一眼,默不作聲拿出筆記本,敬舒平靜敘述,金頤平靜記錄。

待她平靜敘述完,金頤酌情掃了眼案件,低聲說,“沒有命案,沒有造成嚴重的傷亡和後果,都是小案子,我會給你聘請最好的律師。”

籌備出院前,敬舒去了一趟七樓的重症監護室,彼時宋司璞已經度過了危險期此刻卻昏睡著,金黃的陽光灑在他沉靜的側臉上,恍若隔世的光影,她隔著門窗往裏麵看了眼,那名叫苒苒的女警正趴在宋司璞的床邊歪著腦袋睡覺,口水淌在床邊煞是可愛,她喃喃夢話握著他的手……

敬舒默不作聲轉步離開,愛恨皆隨那人去,恩怨皆隨那人走,塵封的心鎖碎了一地,心門仿佛為這個世界重新打開,有鮮活的花香和疼痛的陽光滿溢胸腔,她的案子判得並不重,宋司璞幾乎挑走了所有的罪責,兩人很多案子都是一起做的,人脈和資源都是宋司璞出的,主次分明,他把罪責一肩挑。

日月輪轉又是一個陌生的盛夏,敬舒刑滿出獄,金頤帶著小叮當和老誠、小嫻站在灑滿陽光的空地外等她,小叮當看見媽媽便大笑著飛奔過去撲入她的懷中,敬舒笑著深深將她擁抱住。

她搬離了這座城市,去往小叮當和誠叔定居的那個小國家,紀臨江名下的所有資產折現留給了小叮當,穩定增長的藍籌股找了委托人打理,將在叮當長大後以旁人的名義贈予叮當。

而宋司璞,**年的量刑。

宋氏的家業暫時委托給那名叫顧名城的男人代為管理,這些年宋司璞隻字沒有提過敬舒的名字,偶有一次,那名叫做顧名城的男人替他千裏迢迢去看了一眼敬舒。

彼時初春,敬舒正蹲在花園裏修剪花枝,頭上蓋著防灰布,長發散在碎花裙上,噴泉水打濕了她的薄春裙,眉眼皆有金色的陽光跳躍。

顧名城下了車,初次替宋司璞前來探望她,斟酌著遠遠替他看一眼就好,按照這兩人的關係,不打擾便是最好的狀態。

許是途經一家裝飾店聽見了風鈴聲,顧名城駐足看向那家古樸的小店,初次登門,兩手空空,他心血來潮買了一串小風玲提在手中,步行走過半坡的鮮花,來到敬舒所住的院落前。

院子裏半長成的小姑娘嬉笑著跟小姨打鬧,老城提著一個水管正在給花園澆水,顧名城看著蹲在枝椏下衣衫濕薄,神情帶笑溢滿陽光的女人,看樣子過得不錯,比他前幾年見她時的陰鬱,如今要健康明朗許多。

他將風鈴掛在纏繞著花枝的鐵柵欄上,拿出手機給宋司璞拍了張照片,打算轉步離開。

風鈴聲乍起,響徹在充滿笑聲的花園裏,敬舒修剪枝椏的手猛然一滯,豁然抬頭循聲看去。

遙遙看見不遠處拿著手機拍照的男人,顧名城緩緩放下手機,露出漂亮尊貴的眉眼。

暴露了。

風鈴聲牽扯出內心深處絲絲痛感,明明她是笑著的,卻是瞬間淚如雨下。

自那人死後,她從未在叮當麵前提及過他,從未帶叮當去過他的墓地,她也許會去,也許明天,也許垂垂老矣的那天。

彼時白發蒼蒼,去往他的墓地坐坐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