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酒師托著腮笑眯眯望著他不言語,她的裙子領口很低,擠壓在吧台上春光乍泄,她長得其實很一般,五官拆開看並不標準挺普通,可是五官組合在一起卻有些高級的韻致,尤其是臉上的小雀斑給她增添了性感的灑脫,眉眼皆是不羈的風塵和誘惑。
她和敬舒是完全相反的女人,敬舒無論是曾經的強勢,還是如今被折了翅膀的怯懦都帶著揮之不去的家庭氣息,屬於受過良好家庭教育,在健康完整家庭中長大的孩子,盡管是組合家庭,可她骨子裏的小家規矩的保守氣息很濃鬱,她永遠放不開,哪怕她豁出去的勇氣都帶著束手束腳的自我保護。
眼前這個女人仿佛暗夜裏綻放的曼陀羅,出櫃,出格,野生的,沒有家庭的束縛,在長夜的風塵裏野蠻生長。
調酒師托著腮笑眯眯跟他對視,絲毫不像以前那樣閃躲他的目光,她很放肆的觀察他,這麼些年,這個男人終究是有些變化的,他曾經淡漠如水的眼睛裏沉澱了風霜和故事,曾經宣紙純白的氣息裏濡染萬家燈火的色彩,就連不露山水的眉眼,此刻都散發著淡淡溫存的璀璨煙火。
她昨天刷手機的時候看到過一句話,表麵上什麼都無所謂的人,在心底都有一個地方碎的很徹底。
是哪個女人改變了他的顏色了呢。
是他那位身家背景顯赫又難纏的老婆呢?
還是外麵那位跟他傳了好些年桃色緋聞的女人呢。
“我有酒,你有故事嗎?”她忽然問。
紀臨江笑。
適逢條子來查場子,這家夜店是監管的重要檢查場所,高消費,高社交的人群聚集地,群龍盤臥,聲色犬馬,監管起來就費勁。
紀臨江側目看去,便見一隊穿著警員製服的人大步走了進來,赫赫聲威的說著什麼,門口被警員封死了,似乎新一波的嚴查來了。
他今天沒帶保鏢,手機關機,全然跟外界端了聯係,隻身前來。
“又查!這一周要來幾次啊!又被舉報了嗎!”人群中有人抱怨。
“這家店快玩不成了,執法的人天天來搞事。”議論聲傳來。
製服人員往紀臨江的方向走來,中途按住了一個偷跑來玩的未成年。
紀臨江抽身離開。
“跟我來!”女調酒師忽然抓住了他的胳膊,一路將他往夜店最裏麵的漆黑小道拽去,那裏似乎除了包間,還有員工宿舍,她徑直將紀臨江拽向了最裏間的小房間裏,是她夜班落腳的地方,特別窄小,一二十平外加一個浴室用簾子拉著,堆滿了雜貨,一張床上淩亂的堆著她的衣物,化妝品散落一地,滿地的煙頭,梳妝鏡上還有她用口紅寫下的電話號,混亂無序,像是她的人放縱又野火。
“他們不會查這裏,隻查包廂。”調酒師一路小跑帶來的氣喘籲籲,她仰頭看他,漫漫風情的眼睛觀察他的反應,見他隻是居高臨下含笑望著她,沒有拒絕的意思,她撫在他的胸口,踮起腳尖湊近他卻不敢輕易靠近他的唇,隻是隔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曖昧的磁場漸漸滋生。
時間往回倒半個小時,敬舒正在花店裏打掃衛生,她蹲在地上將枯萎掉的花枝全部裝進麻袋裏,肩頭和耳朵上夾著電話,金頤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最近忙瘋了,宋司璞把紀臨江的保姆和當年命案裏逃跑的女人都丟給我了,還有其他不同案件的一大堆人證物證,求證查實很費時間,我沒時間去看你,身體恢複的怎麼樣了?”
敬舒說,“差不多了。”
“做親子鑒定了麼?”金頤問。
敬舒說,“做了,我思考過了,這件事可能定不了他的罪。”
“資料和證據都給我。”金頤說。
“他不承認呢?”敬舒說,“沒有明確指向性證據,隻有我的證詞可以麼?我這段時間經常出入宋氏,跟他一起出行……”
“嗯。”金頤說,“確實不好定罪,也要敲打敲打他,你隻管向我報警就行了,我帶他回去審問,膈應膈應他,讓宋司璞以後收斂點。”
敬舒沒言語。
金頤說,“給你挑的兩名保鏢好用嗎?都是我叔叔部隊退下來的戰友,退伍後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做保安又屈才了,你花店缺工人,工資待遇又高,就讓他們去算了,幫你打理生意,還能保護你,身手都很好,都在部隊裏拿過散打冠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