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子也能上學堂
張四海的身影消失在竹林深處，蘭蘭才不緊不慢地邁開腳步。她先去鎮上還了許大夫家繡好的嫁衣，拿上工錢采買必需品，而後繞道去了張四海教書的學堂。
蘭蘭站在教室窗外偷偷看著四海，他的背影頎長挺拔，如玉樹臨風，清晨的陽光自窗外斜射進去，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他站在講台上大聲朗誦一首古詩：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蘭蘭聽得癡了，她忘我地跟著學生一起念了起來：“······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四海見了，悄悄出來，輕聲說：“蘭蘭，你來了！”
“呃····我路過······來看看。”蘭蘭喏喏作答，一抹紅霞悄然飛上了她的臉頰。
看著蘭蘭俊俏的臉龐，那自然流露出來的幾分羞澀幾分局促幾分慌亂，四海的心莫名地一動。
“蘭蘭，你也喜歡讀書？這樣吧，你以後就來我這裏上學，我教你認字。”
“我······這······”不是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嗎？蘭蘭的心陡然沉重了起來，“我也能上學嗎？會有人說閑話的！”
“怕什麼！都什麼時代了，誰說女子不能上學？宋氏三姐妹就讀了很多書呢！我這裏也有女學生，你來就是了。我不收你學費，你不必管別人說什麼，隻需過來聽課就可以，就這麼說定了啊！”
上學？這是夢中才敢想的事情啊！蘭蘭躊躇著，不知道該怎樣答複。恰好一個學生在喊四海，蘭蘭匆匆說了聲：
“你忙吧，我走了！”
四海在身後叫道：“記住我的話，一定要來啊！”
蘭蘭一路小跑，回到了家裏。坐在菱花鏡前，她端詳鏡中的容顏，圓臉、杏眼、朱唇，麥色的皮膚，苗條的身段，堪比三月桃花、四月牡丹。看看鏡中的人兒，四海的話語還在耳旁，她幽幽地歎口氣，起身忙起了家務。
掌燈時分，有人敲門。
自從兩任丈夫死後，人人都視她為災星，有誰會拜訪她這個不吉利的女人？蘭蘭大聲問道：“誰呀？”
“是我，張四海！我給你送書來了，你先拿著，明天再去我那裏上課。”張四海的聲音在院外響起，“你不用開門，我給你扔進去！”話音剛落，一本線裝書自院牆外丟了進來。
蘭蘭拾起書，回到屋內湊近燈下細看起來。這是一本線裝手抄本，端正的小楷，字跡雋秀。蘭蘭除了認識自己的名字外並不認識其他字，但她覺得，這本書上寫了那麼多的字，一定費了作者不少心血。她將這本書視若珍寶，仔細放在枕下，然後熄燈睡覺，一整晚，夢裏夢外都是張四海修長的背影。
翌日，蘭蘭還是去了學堂。她看著教室裏跟她年齡差不多的同學，怯生生地問了聲好便在自己位置上坐了下來。張四海開始在講台上大聲宣布：“同學們，這位是新同學——張素蘭，你們要相互幫助、共同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