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巧秀聽說活鮮鮮的女兒嫁出去兩個月,到學校做老師才一個月就沒了,差點兒氣絕身亡。經明若甫再三勸慰,才緩過神來;便和明若甫一起趕到培才小學,把皇甫若嬌的屍體弄回來埋了。
死者入土為安,活人悲傷欲絕。當然,真正最悲傷的是皇甫若嬌的媽媽冉巧秀,她終日以淚洗麵,茶不思,飯不進,苦苦思念英年早逝的乖女兒。而發了喪妻財的明若甫,隻悲痛了不到半年,就又娶了個老婆!哎……隻見新人笑,誰為舊人哭?死去的人已經死去了,活著的人照樣滋潤地活著。
明若甫和冉巧秀把皇甫若嬌的屍體弄走以後,龍正儀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但他今後的日子並不輕鬆。
明若甫剛離開學校,尚懂人情世故的龍正儀就來到校長辦公室,由衷地感謝萬錦鵬校長的相救之恩。
“萬校長!這次若不是您大力幫忙,苦心相救,事情不會處理得如此完滿,甚至我現在已不在這學校裏,而進看守所了。”龍正儀心有餘悸地說。
“哎!正儀老弟呀!你可知道,你這案子可不小呀!俗話說,‘人命關天’,出了人命是要償命的呀!若不是我用心用計穩住明若甫,說不定你這個殺人犯就鋃鐺入獄了。現在我把明若甫壓下,蓋起盒子來搖,你雖然花了兩千大洋,但事情總算平安解決;這是多大的好事呀!”萬錦鵬說話中也用了“殺人犯”三個字,以說明他幫了龍正儀的大忙。其實,萬錦鵬幫龍正儀的忙,讓龍正儀少花錢,並非好心好意——他是想從龍正儀身上撈大的——撈“金縷玉衣”。
“是是是!仁兄的大恩大德,愚弟一定銘記在心,永誌不忘。”龍正儀雖然對萬錦鵬也用“殺人犯”這個詞有些不快,但還是說了一些好話以表示感謝。
“你能這樣說很好!正儀老弟呀!至於撤銷你教導主任職務和開除公職,留校察看一年的事兒,我隻是當著明若甫說說而已;並不一定要召開全校教職員工大會宣布。也就是說,這事兒能真能假,能有能無。說白了,酌情而定,看你的表現而定。
“再說,教導主任的職務,今天撤銷,明天也能恢複,也可以永不恢複。開除公職、留校察看一年;既可以察看不過關,開除回去;也可以察看很好,解除察看,恢複公職。這就叫事在人為呀!”萬錦鵬明朗朗、**裸地在玩弄權術,公然露骨地在告訴龍正儀——你龍正儀的小命就捏在我萬錦鵬手裏,我要你怎麼樣就怎麼樣。
“還請萬校長高抬貴手,從寬處理,今後,我一定對您言聽計從、馬首是瞻,雖肝腦塗地也在所不辭。”龍正儀被萬錦鵬說出一身冷汗,出自肺腑的表示一定忠於萬錦鵬校長。
“我也不要你馬首是瞻,更不要你肝腦塗地,隻要你能聽我的話就行;隻要我有什麼難事兒,你能夠幫忙解決就行。”萬錦鵬開盤子了!
“萬校長!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一定對您言聽計從、馬首是瞻。至於您有什麼難事兒,讓我幫忙解決;萬校長這就說笑了,您哪來事情要小人幫忙的呀!”
“噯!你別說,我還真有一件難事想請你幫忙哩!”萬錦鵬撒網了。
“萬校長有什麼難事兒盡管說,隻要我龍正儀能辦到的,什麼都在所不惜。”龍正儀入彀了!
“龍老弟!可能你也聽說過,我父親是個‘古董迷’(萬福祥根本不是古董迷),最愛收藏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前些日子聽說你爸爸龍爺龍在天因‘金縷玉衣’與當鋪老板宋文治打官司;我父親也親眼目睹了‘金縷玉衣’的風采(萬福祥壓根兒沒有看到“金縷玉衣”);打那以後,我父親就像著了魔似的,日不吃喝,夜不寢眠;我請了各地的名醫郎中,給他看病都看不好,隻是一心一意想要收藏你家那件‘金縷玉衣’。哎!父親遇到這樣的事情,作為人子,卻不能分擔一二,我這心裏好難受呀!”萬錦鵬裝腔作勢,淒淒苦苦地道出他的“難事”。
“這……”龍正儀怎麼也沒有想到,苦心救他的萬校長會有這樣的難事;而自己又沒有足夠的能力幫助萬校長解決這個難題。
“這事兒你也不要往心裏去,我隻是說說而已,我也曉得你是心有餘而力不足。”萬錦鵬在玩欲擒故縱。
“不!我一定想辦法幫助仁兄解決這個難題。”這一是龍正儀稚嫩,看不出這是萬錦鵬明擺的詭計。二是萬校長剛剛才救了他,他理應知恩圖報,盡力而為,不能袖手旁觀。三是撤銷教導主任職務和開除公職,留校察看一年的事兒,還有賴於萬校長開恩;若是弄得萬校長不快活,一句話就能將他掃地出門。所以,並沒有把握的龍正儀還是用“一定想辦法”之言,答應了萬錦鵬的要求。
“好!如果龍老弟能幫我把‘金縷玉衣’弄來,治好我父親的心病,我將許以兩千大洋的重謝。”
“仁兄說哪裏話,您的大恩大德我正愁無以為報,怎能還受您的重金呢?倘若我能夠弄到‘金縷玉衣’的話,到時您象征性的給一點錢就算了,就是不給錢也不要緊。”不知天高地厚的龍正儀,把價值連城的“金縷玉衣”當削價服裝了。
“那到時再說,我這個人是不會虧待人的。”萬錦鵬一塊石頭落地。
龍正儀答應了萬錦鵬的要求,萬錦鵬也就沒有召開全校教職員工大會,沒有通告“**殺人案”的始末,沒有宣布對龍正儀的處理決定。當然,什麼時候要把這兩件事補上,萬錦鵬易如反掌。
龍正儀話已經說出去了,但如何完成呢?他心中沒底。
龍正儀躺在床上殫精竭慮地思想:父親從我手上把放有“金縷玉衣”的皮箱拿走後,藏在什麼地方呢?我又如何能把“金縷玉衣”弄出來呢——小媽秦可卿雖然寵愛我,但向她問這事兒,她一定不會告訴我的;直接向小媽要“金縷玉衣”,她更不會答應。那麼,隻有“暗取”了。
要暗取“金縷玉衣”,必須先弄清父母親把“金縷玉衣”藏匿在什麼地方。可龍正儀幾次乘龍爺和小媽出去晨練的機會,把龍府,尤其是前樓秦可卿的房間翻了好幾遍,都沒有看到“金縷玉衣”的影子,直把他急得團團轉——這如何向萬校長交差呢?
那萬錦鵬聽了龍正儀“一定在所不惜,想辦法找到‘金縷玉衣’”的承諾後,回去立即向父親萬福祥報喜,說不日便能把“金縷玉衣”弄到手。可是龍正儀除了能肯定“金縷玉衣”在南龍府之外,卻遲遲弄不清“金縷玉衣”究竟藏匿在龍府什麼地方——這可把萬錦鵬和萬福祥都弄得七上八下,終日不得心安。
既然“金縷玉衣”肯定在南龍府,龍正儀又遲遲弄不清具體藏匿的地方,倒不如……詭計多端的萬福祥眉頭一皺,計上心來——他要動用手中的一隻“潛力股”——次子萬錦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