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陶朱坊的胖公子(1 / 2)

那隻形似蘆花雞的劣隼不在,年輕的店家小二越吃越覺得索然無味。反觀那窮酸破落戶,笑得跟黃鼠狼似的,難不成這陽春麵裏還能吃出比牛肉還更好吃的滋味來?

對於那破落戶品出的滋味究竟為何,他這店家小二並不知曉,隻覺得破落戶和小廚娘的這等奇怪氛圍有些不適合他,瞅了瞅盤子裏剩下的牛肉,心道不能都吃光了,好歹也得給那畜牲留點兒。於是站起身來,準備回灶房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門檻外大步流星的踏入幾人。走在最前那尖嘴猴腮,揮著把搖扇,一看就是個狗頭軍師之人大聲喝道:“掌櫃的,我家公子屈尊來你這破店用膳來了。有什麼好酒好菜統統端上來。”

走進來的這幾人除了尖嘴猴腮的狗頭軍師外,另有四個凶神惡煞的壯漢,及一滿臉堆笑的富家公子哥。這合計六人的相貌固然教人鄙夷,可他們無一不是身著價值不菲的綾羅綢緞,尤其是那笑得有些顯膩的富家公子,腰鑲翡翠,手戴玉扳,加上那頂嵌有大顆明珠的燙金帽,光是這一身行頭少說便值幾百兩銀子,真可謂是珠光寶氣。

那肥膩的公子哥舉起折扇敲打了狗頭軍師一下,道:“低調,你這樣大聲喧嘩,豈不是暴露了我這揚州陶朱坊公子的身份嗎?我這次來青州可是機密,千萬不能讓涼州的那幫人知道了。要是惹來那些對本公子恨之入骨的戎狄,公子我雖不怕,可壞了大事就萬萬不妙了。說到大事啊,這次我們來青州…”

不等這公子哥繼續說下去,狗頭軍師便連忙咳嗽道:“咳咳,公子,我們要低調。”

“對!低調。”珠光寶氣的公子哥徑自走到那破落戶麵前,笑如春風道:“小二啊,你就不要吃麵了,快去準備些好酒好菜吧。就讓我來陪這位姑娘聊天。姑娘,今天的月亮可真圓啊。”

遠遠看著這一幕的正版小二險些吐口老血。揚州陶朱坊公子?涼州戎狄?這些個詞彙勾勒起來,怎麼和前幾日那些往來客商們津津樂道的揚州公子怒發衝冠為紅顏的事跡有些相似啊?但根據稍稍正常點的想象,那位揚州公子怎麼著也該是個玉樹臨風、俊逸非凡的主,眼前這個好似是沐猴而冠的俗氣肥膩公子,和萬金屈涼州的豪邁氣魄委實差得太多,怎麼看怎麼像是個冒名頂替的江湖騙子。

被誤以為是店家小二的破落戶連忙起身拱手長揖道:“這位公子,小生並非是店家小二哥,你認錯人了。”

肥頭大耳的富家公子笑容一僵,旋即又向正在打掃花生殼的掌櫃道:“小…”

二字還沒說出口,掌櫃便尷尬道:“我也不是小二,我是掌櫃的。不過客官你想要吃什麼吩咐便可,小店立即給您做去。”

富家公子笑意不減道:“如此甚好,甚好。這碗麵看起來挺好吃的樣子。公子我最近吃膩了魚翅燕窩,山珍海味,今日就與民同樂,來六碗陽春麵吧。記住有一碗要多放點薑末和蔥花,其他五碗可以酌情少煮一點,多放蔥花薑末那碗的分量可要足額。去吧,公子我就和這位姑娘談一談風花雪月。”

肥膩的富家公子徑自坐在破落戶和小廚娘那一桌,也不覺得尷尬。掌櫃的站在一邊,麵有難色道:“公子啊,如果你想要吃麵,恐怕是不能跟這位姑娘風花雪月的。”

那公子哥頗有些慍色道:“掌櫃的,你好不曉事啊,沒看到公子我正和這位姑娘郎情妾意,就快要碰撞出愛情的火花了嗎?好不容易醞釀好的氣氛就被你破壞了,你不做出點賠償公子我如何肯善罷甘休?這樣吧,你開個小店也不容易,公子我也不為難你,這六碗麵你就打個折,隻收五碗的錢,算是賠禮道歉吧。”

不等掌櫃的開口,那破落戶就著急道:“這位公子,你怎可胡亂言語?你和丁香隻是初次見麵,連話都不曾說過一句,怎會有什麼郎情…郎情妾意?望公子收回這句胡話。”

破落戶言語極是認真懇切,原本有些動怒的小廚娘看著他這副模樣,又甜甜的笑了起來,雙手撐頭傻傻的看著他,新來的店小二著實弄不明白那破落戶的臉有什麼好看的?爺的臉可要比他英俊多了!

自稱從揚州而來的富家公子搖搖頭,一臉悵然道:“小夥子,你還太年輕,不懂得什麼叫一見鍾情。愛情啊,就好比春天的輕風,溫暖我心頭那寂寞纏繞的枯草;愛情啊,就好比夏天的甘泉,滋潤我心頭那幹澀枯燥的泉眼。自從我看到這位姑娘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愛情來了。”

未幾那富家公子還輕搖折扇一臉歉意道:“不好意思,一時真情流露,有感而發,你們千萬不要把公子我的橫溢才華泄漏出去,我們要低調,低調。”

富家公子那如癡如醉模樣,端的是教破落戶如鯁在喉,語塞不知如何作答。但他的話並未因此停歇,深情款款看向小廚娘丁香道:“姑娘,公子我能否邀你共進午餐,一起吃碗陽春麵?當然,我已看出你是一位要強的姑娘,不會接受別人的款待,所以公子我也就不為難你,那碗麵你就自己付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