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傑帶著女孩到自己的房間去,這本不合規定,但現在是特殊時期,再加上張傑是特例份子。他就算被實驗室的嚴教授趕出來,也依舊享有特權。
他不太確定實驗進行到哪,他帶著安安不敢隨便亂跑,沒事更不敢隨便去醫療室,就怕小女孩看見裏頭的人那麼難受,會造成她未來的心理陰影。
安安身上的菌芽必須經常清除,張傑有時處理她傷口,暗暗佩服安安的忍耐度,明明很痛,卻咬牙忍耐著,偶爾發出一點忍痛的聲音,小小的拳頭攢得緊緊。
見她這樣拚命忍耐,張傑覺得心疼。
每天下午四五點,太陽大概要下山時分,張傑會帶著女孩到外頭散散步,隔離區這裏還有閑情逸致去散步的,大概就隻有他們兩個人了。
隔離區有太多不知道該怎麼照料自己傷勢的人,隻能三天兩頭往醫療室跑,直到跑不動,在房間內等時間等死。
縱使他們已經極力宣導,但還是不能達到麵麵俱到。
張傑坐在草地上,用草地上寥寥無幾的花編起花圈,這是女孩要求的,要知道依照他熱愛大自然熱愛生物的性格,肯定舍不得拔花花草草。但女孩想要,女孩還自己把材料拔好送到他麵前,讓他好好編製。
安安隻有一隻手能動,所以材料收集得有些辛苦,等她弄好,天都黑了。
還好,今天特別有興致,不想這麼早回去。
安安坐在他身旁等著他把花圈編好,他們坐在草地的角落,容易被忽視的地方。
張傑沒幹過著類的活,編起花圈來特別笨拙,他失敗又重編好幾次,不服輸的堅持,安安也沒催他,就是眼巴巴看著她好不容易收集好的花花草草被蹧蹋。
張傑無師自通,好不容易把花圈編製好,戴到安安頭上。雖然編得不怎麼樣,但材料跟製作都是自己搞出來的,兩人特別有成就感,互相笑了。
這才發覺肚子餓了。張傑要帶著安安回去,安安不肯,她想戴著花圈多晃晃。
張傑沒反對,應許她,牽著她的手,帶她四處走走。
可走著走著有點出範圍了,不知道不覺居然往實驗室的方向走,張傑看著離他們有些距離的大樓,他們走到了實驗大樓的後門去了。這裏室實驗室與隔離區的快捷方式,是他偷偷發現的小路,平時很少有人走動。
“走遠了,這不是我們該來的地方,走,我們回去。”張傑扶著女孩的背,想換個方向。
“叔叔,他們在做什麼?”女孩不走,向前指了個方向。
張傑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兩人一組搬著長黑袋,搬到箱型車上去。張傑甚至不需多想就能猜出黑袋裏裝的會是什麼東西。
張傑看了一會,來去兩趟,搬了兩黑袋上車,他收回視線對女還說,”我們別看了,走吧。”
安安好奇看向他,沒多問,跟著張傑離開。
黑袋裏裝的應該就是失敗的實驗體。
依他看,他們會需要更多更大量的實驗體,而隔離區裏多的是窮途末路的患者,抱持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簽下同意書,但他知道疫苗的情況有多麼不穩定。
他絕對不能讓他們把主意打到女孩身上。
回去後,張傑把自己的晚餐對半分給女孩,女孩食量小,吃沒多少又還給他,他再接過去吃著。
“叔叔,我什麼時候能看媽媽?”晚上要睡的時候,安安抬頭詢問張傑,他們倆擠著一張床,勉強湊合著睡。
張傑聽見安安的問題,一時間答不上來,安安的母親已經不在了,那天是他們最後一次碰麵。他不知道要怎麼跟安安說。
“叔叔,我好想見我媽媽。”
“嗯。”
“我明天能不能去見媽嗎?”
張傑沉吟一聲,試著哄騙她,”妳媽媽現在在很遙遠的地方,她很好,不會再有痛苦了。”
“真的?那我能不能去看她?”
“不能。”
“為什麼?”安安疑問。
“我也不知道。”張傑愣住,沒辦法給她答案了,”我不知道妳媽媽在哪,所以我不能帶妳去找她。”
安安抽著鼻子,好像要哭了。張傑抱緊她,卻聽見她說,”沒關係,媽媽現在不難過就好。”
張傑聽了都忍不住感到鼻酸,真是個懂事的孩子。
“我會保護妳的。”
“嗯?”
張傑暗自發誓,他會保護她的。
冬季的黑夜那麼長那麼黑,他不知道未來他能走多遠,但希望到最後能保女孩一個周全,至少不辜負她母親的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