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傑落荒而逃了。
趙瓊義的話向一巴掌打在他臉上,他對他的責備與疑惑,讓張傑感到害怕。趙瓊義不知道他們那裏的情況,不該說出這種話,他實在不知道他所做的事情有多麼偉大。他是為了所有人類著想,他想要找出人類和菌種與蝴蝶共同生存的方法。
但是他有時候會想他是不是瘋了。
兩輛車進入警戒區的範圍,前往實驗室,停好車後,請張傑先下車,張傑有些恍神,下意識地安排人將數據搬到樓上的研究室,自己先進入實驗室。
實驗室裏有著熟悉的消毒水味道,他直徑往上,找到自己的位置,聽見痛苦又壓抑的呻吟聲,男人女人皆有。
“什麼情況?”張傑拉住其中一名研究人員詢問。
對方看他一眼,有些不耐模樣,但還是跟他解釋,”今天從隔離區帶了幾個人來做實體實驗。”
“實體實驗!?嚴教授答應過我,現在還不到實體實驗的地步!”張傑驚呼。
對方皺眉,想說你誰啊有什麼資格跟研究所的總指揮嚴教授叫板,仔細一看發現來人是張傑,他居然一時間沒認出來。這下糟了,雖然也不是什麼要隱瞞的事,但在這人麵前似乎交代不過去。
“嚴教授在哪?”
“呃──,我不知道。”對方趕緊裝傻。
張傑丟下對方,趕緊去找人,要跟嚴教授對質一回。他在呻吟聲最清晰的房間找到嚴教授,那是一個被布置得跟醫院病房沒兩樣的房間,上頭躺的皆是感染者,在場一共六床。嚴教授站在其中一床旁,彎腰觀察著感染者的反應,對他身旁的紀錄員說話,對著感染者的臉部與身體筆劃著。
那模樣看起來不像是看病人,而是一個實驗體一般冷血無情。
張傑上前,不顧其它,當場質問嚴教授,”我記得我們昨天才討論現在的疫苗還不能使用在人體身上。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嚴教授直起身,反問張傑。
“這些人為什麼會在這裏?你怎麼可以對他們施打還不成熟的疫苗?”張傑質問。
“因為我需要更多的觀察值。畢竟每個人的體質與情況不同,這是得到結論的最快方法。”嚴教授說道,臉上一派自然,不覺得自己有做出什麼該被張傑質問的事情,他對指著人鼻子說話的張傑說,”注意你的態度,張老師。”
張傑喘氣著,將憤怒壓下,他的胸口傳來一陣悶痛,但他還是要說話,”我記得我們協議過,在疫苗成熟前,不能動隔離區的人。”
“但是我們研究拖得太久,上頭給了很多壓力,我也是逼不得已……希望你能諒解。”嚴教授動之以情,”而且目前的疫苗已經非常穩定,成功機率很高,而且更知道疫苗的效用。”
“那人命嗎?這不是你該考慮的嗎?”
“他們的狀況本來就很糟,如果就這麼走了,何嚐不是一種解脫?”嚴教授說話同時,臉色恢複冷酷,對上張傑怒氣洶洶的眼神,毫不懼怕,”你不也是抱持這樣的想法才開始為自己實驗?你也知道感染者有多麼的痛苦。”
張傑恨得咬牙切齒,他覺得這是兩碼子事,他是自願對自己研究,但是其它人並不一定是自願參與實體研究。更不用說那計算不出的、極可能發生的風險與變異可能。縱使疫苗並不是什麼毀滅性的生物武器,但依舊有它的危險性存在。
“我不能認同你的做法!這是不道德且違法!”張傑指責。
嚴教授深呼吸吐氣,沉重地對他表示,”如果你不能認同我的做法,那麼請你滾出我的實驗室。”
張傑簡直求之不得,轉身,掉頭就走。他離了實驗室,哪也不能去,又被請回隔離區,他在隔離區漫無目的走著。他受到的打擊太大了。
他承認人體實驗給的結果會比他們在其它生物體來得準確,但他希望能在疫苗更加穩定的情況下再做這種事。他也知道他們的時間不多,眼看隔離區的感染者一個接著一個死去,不是不能明白嚴教授的緊張。
張傑六神無主晃到醫療室門口,裏頭的人還是那樣痛苦哀嚎,他不敢看,想趕緊走,一恍眼,看見上次遇見的女孩。他像著魔似地走進醫療室,想和她說說話。
女孩隻有一個人,眼神茫然看著遠方,手裏拿著號碼牌,看著裏頭的隊伍前進,等待輪到她自己的號碼。
“妳媽媽呢?”張傑蹲到她麵前,詢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