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管自己背後的傷,掙脫了我的束縛,瘋狂地朝著機器裏麵衝去。
這時候,我的耳中似乎響起了那首熟悉的“杜鵑圓舞曲”。
我回想起母親拉著我的手。
我衝向他,自己的手上,染滿了鮮血。
我扯住他的衣服,仿佛是兩個舞動的華爾茲舞者。
他方步向前,我緊跟在後麵。
他旋轉,用手推開我,我跟著旋轉。
他退左,我進右。
杜鵑圓舞曲,在蹬蹬的聲中演繹,這就是我所追求的嗎?
他再一次旋轉,我撲了上去,抓住他,將他按在地上。
他帶著哭腔求我:“我的夢想就要實現了,放過我吧,放過我吧,錢會還你的,這項技術會帶給你一切的。”
他拚命地掙紮,我反而十分享受他的掙紮。
“你毀了我。”我說道。
舞曲到達了高朝,在激昂的樂聲中,我舉起小刀。
我們是兩個相互憎恨的舞者。
我的小刀,漸漸地逼近他的喉嚨。
“我知道小柔在哪!我知道小柔在哪!”
我握小刀的手鬆了鬆。
他抓住了這一刻,一腳將我踢開,我頓時感覺天旋地轉。
他撲向我,奪去我手中的小刀,插·進了我的肚子,沒有一絲遲疑。
他帶著大笑和希望,跑向機器中,我耳邊的聲音停止了。
一曲結束了。
“小柔?沒有小柔!”他大喊道。
機器開始運轉了。
他躺在一個台子上,密密麻麻地電路和電極開始裹著他。
緊著著,計算機的風扇,發出巨大的轟鳴聲。
我靠著牆,緩緩地爬了起來,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血把我的手染紅了,但我卻什麼感覺都沒有。
我緩緩地朝那些設備走去。
我的眼中,再一次回想起母親的手,她拉著我跳舞的時候,我的一生似乎都停格再了那裏。
“母親啊!小柔啊!”我狠狠地砸向那些機器,瘋狂扯開那些纏繞的線路。
燈在閃爍,思繆的身軀在顫抖。
我聞到了一股燒焦的味道,那是電路燒壞的難聞臭味。
我看向他,他一動不動,眼睛瞪著大大的。
他成功還是失敗,我無從知曉。
我昏迷了,倒在地上,覺得一切都是那麼虛假,仿佛是找不到的雲煙。
之後,執法者找到了,我被送進醫院,被搶救了回來。
我交代了一切。
他們聽完了,對我說:“我們沒有查到小柔這個人。思繆沒有妹妹。”
我瞪大著眼睛,愣在原地。
“不可能,不可能。”
我想起了思繆說的話,“這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感受,這些感受包括……愛情……可以讓人產生錯覺……小柔?沒有小柔!”
我痛苦的嚎叫起來,“不可能!不可能,這不可能!!!”
我被送進了精神病院。
我在精神病院待了十五年,當我出來的時候,已經五十歲了。
我沒有去養老院,沒有接受國家的任何救濟,我覺得,小柔在前方等著我。
我到處流浪,追隨著小柔,我的感覺也改變了。
這使我更確信,思繆對我的大腦做了什麼。
他究竟在什麼時候做的,我不知道,什麼是虛假什麼是真實,我也不知道。
我的感覺開始有些偏差,現在更是完全相反。
對我來說,熱是冷,冷是熱,快樂是痛苦,痛苦反而成了快樂。
我變成乞丐,就是為了痛苦下去,我大熱天穿著襖子,是因為我感覺太寒冷了。
你看見她了嗎?
她在天橋上,她正甜甜地笑著,我該走了,謝謝你的煙。
……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