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約翰舍生取義、與世永別後,眾人失去一位核心靈魂人物,加上年紀已大,思想轉變,一腔熱血慢慢平淡了下來,胸中已無雄心壯誌。荒木、甄萍、鐵山等人皆有離別之意。眾人先後辭了警職,正式解散了東方獵人招牌。
數月後,金虎、鐵山等八人已是自由身,相聚在飛燕的屋裏說話。此時下午六點,眾人去市場買菜回來,享用最後的一次離別晚餐。金虎做著大廚,與古蜜去廚房裏忙碌。飛燕、甄萍六人散坐在沙發上,嘴裏各無言語,隻把悶酒來喝。
飛燕見眾人情緒低落,都不願意說話,便率先打破僵局,問道:“萍姐,你打算與夫萊怎麼生活?”甄萍道:“我們要去北都。至於要怎樣過日子,這我還沒想好。”便轉問:“夫萊,你覺得該怎麼過?”夫萊道:“我沒仔細想過,你做主就行了。”甄萍道:“隻要你沒意見,那我就放心了。”飛燕見他兩個婦唱夫隨,笑了一聲後,又問荒木:“荒木兄弟,你有什麼計劃?”荒木道:“江子出門有好些年了,中國山河,她也都遊覽過了,我要帶她回去安葬。至於以後怎麼樣,我想還是那樣。”飛燕道:“你還打算繼續下去?”荒木道:“十多年來,我經曆過太多遺憾。現在約翰走了,我再也不想去走冒險的路。所以我打算回廣島去開家酒吧,過些安穩的日子。我這一走,就算是金盆洗手了。”鐵山道:“如果你不介意,我來做個股東怎麼樣?”荒木笑道:“我正有這個想法,一言為定。”鐵山道:“一言為定。”兩人把手緊握,眾人看著都笑。
古蜜在廚房忙碌一番後,走來大廳裏,見大夥訴說離別的事,便把手摸著眼淚,閉眼哭泣:“以前我們出生入死,一起闖蕩世界。現在約翰大哥不在了,你們卻都想著怎樣散夥。約翰知道以後,肯定饒不了你們。”她撲在飛燕懷裏痛哭,極不願意分手。她這一哭,煽動著眾人離別傷感之情,各自歎息不已。
飛燕勸慰:“東方獵人自從成立那一天起,就必然會有這一天到來。畢竟我們不能永遠都在一起。你看梁山水泊,最後不也留空寨了嗎?分開了,大家一樣可以見麵,你幹嘛這麼想不開?”古蜜仍自哭鬧不休。飛燕道:“你別哭了,哭死了怎麼辦?”古蜜道:“你以為是我想哭?剛才不小心辣到眼睛,現在睜都睜不開了。”眾人聞聽大笑。
荒木左右環顧,卻不見伊利亞,問道:“我們那個米蘭拳王去哪裏了?”飛燕道:“他在銀行辦點事情,很快就會回來見麵,相信大家都沒意見吧!”眾人都是以情義為重,英雄本色,誰也沒有在意過那些身外之物。
時至八點,金虎與古蜜忙頓好了一桌豐盛酒菜,擺上酒具碗筷後,大夥圍桌吃飯。忽然門鈴響起,甄萍前去開門,見是方中將與一個白發老人。那老人是個歐美漢子,七旬上下,滿麵滄桑皺紋,主根拐杖,一身黑色西裝禮服,臉上有些哀傷之氣。他見了甄萍,麵上露出微笑,舉手打聲招呼。甄萍回敬了禮,連忙請入進來。
眾人見了將軍與客人到來,紛紛起身相迎。方中將笑道:“你們盡管隨意,我們已經吃過飯了。”兩個老人坐在沙發上,看著眾人微笑,輕聲細語交談。甄萍去櫃台倒下兩杯紅酒遞來,回來與眾人吃飯。
那老人呷口紅酒,問道:“約翰是和這群朋友在一起生活嗎?”方中將道:“他們都是約翰的心腹朋友,共同組成了一個東方獵人戰隊,約翰就是其中一員。”那老人麵帶微笑,點頭道:“看來約翰來到中國以後,活得很好,有這麼多朋友陪伴,他一定活得很開心。感謝你們照顧了他。”方中將輕笑:“我也要感謝約翰,他也讓我留下了一段人生美好回憶。他人雖然走了,但是永遠活在我們心裏。”
那老人回頭望著窗外夜色,似有所思。方中將問道:“先生是累了嗎?”那老人顫巍巍起身,點頭道:“抱歉,我是有點累了。”方中將回頭叫喚鐵山,開車送老先生去雅克蘭酒店休息。鐵山不敢怠慢,連忙放下手中碗筷,去洗個手,上前扶他出門而去。
甄萍見客人走後,問道:“將軍,那位老先生是您的朋友嗎?”方中將道:“他叫帕希克,是美國一位退役少將,與約翰是最親密的美國戰友。難道約翰以前沒有和你們提起過他?”眾人恍然大悟,紛紛點頭:“原來他就是帕希克中校,記得約翰大哥以前曾提起過這段越戰往事。”大夥想到帕希克先生年老體弱,不遠萬裏來到東方中國,卻是為了一樁噩耗,都不由得傷感歎息。
眾人吃過了飯,坐於沙發聊天。方中將道:“我也不瞞你們,再過幾天,我就要和你們一樣,變做閑人了。告別了軍旅生涯,倒也自由自在。所以今夜,我要和你們一醉方休,沒有任何約束。”眾人見方中將平時都是鐵麵冷板,嚴肅安靜,難得有活躍開朗的氣色,聞得此說,無不歡呼。
飛燕即刻打電話通知老杜準備一間豪華包廂,淩晨便去聚會。老杜聽後,著即讓人騰出上好房間出來招呼。金虎笑道:“難得將軍有雅興陪我們喝酒,今夜我們要喝個不醉不歸。”方中將笑道:“那當然了,明日一別,你們就要各走天涯了。我指望著你們以後多來看我,我有幾瓶好酒沒有開封,就等你們舉杯共飲。”眾人歡呼不已,盡說俏皮快樂話頭,不提那些離愁傷感的事。
片刻後,門鈴又響,飛燕前去開門看,卻是鐵山與伊利亞一齊回來,各自交了手中差。甄萍問道:“伊利亞,你的家人幾時會來中國?”伊利亞道:“還要過段時間,他們在努力學習漢語,學好了中國話,就可以過來了。”甄萍道:“看來我們是聽不到你說故事了,那就以後再告訴我們。”伊利亞道:“你和夫萊明天就要走嗎?打算去哪,幹些什麼行業?”
甄萍道:“我們目前還沒想好這個問題,既然你有主意,不如請你為我們指點迷津吧!不過,我可不打算給你谘詢費用。”伊利亞道:“我這人越來越淡泊名利了,喜歡助人為樂。我看你和夫萊為人都那麼強勢,不如去開個武館,教授武藝。你們一個教女子武術,一個教男子搏擊,憑你們這一身好功夫,那是綽綽有餘了。”甄萍從未想過這個工作,看著夫萊發笑。甄萍道:“伊利亞,沒想到你還真有主意,多謝你了。有空就來北都遊玩,我帶你們去四處逛逛。”伊利亞道:“等你們武館開張那一天,由我親手剪彩捧場,給你們武館添加旺氣。”夫萊笑道:“隻要你不來踢館,那我就多謝你了。”飛燕笑道:“夫萊,伊利亞要是敢去找你挑釁,你就好好幫我教訓,把他暴打一頓,看他還敢不敢調皮。”眾人大笑。
伊利亞轉看荒木,問道:“荒木,你又有什麼打算?”荒木道:“我已經想好了,回廣島去,開家酒吧,與鐵山一起搭夥。你有空就過來喝酒劃拳,別來給我鬧事就行。”伊利亞道:“我還記得柳生先生在東京有棟別墅,那裏占據黃金街段,地理位置不錯。你要是問柳生先生討要過來,那該多好。”荒木不禁笑歪了嘴。
飛燕指道:“伊利亞,你也太不要臉了吧!柳生先生對我們有情有義,絲毫不曾虧待,你卻總是惦記他的房產證。這像什麼樣子?”伊利亞道:“我這是在幫荒木規劃人生之路,這是一件好事。”飛燕大笑:“幸好荒木不是你這種人,不然真會給你教壞了。”伊利亞揮手:“話可不能這麼說,柳生先生已經做了善舉,要把全部財產捐獻給慈善基金會。要是哪一天老先生作古西去,那套房子同樣也要被人拍賣,那多不合算。”飛燕道:“就算如此,你讓荒木如何開得了這個口?難道要對柳生先生說:“前輩,我很喜歡你在東京那棟別墅,你死了以後,能不能把房子免費送給我呢!”我想,柳生先生聽到這句話後,一定會氣得舉起拐杖打人。”眾人一陣痛笑。
伊利亞揮手:“絕對不會。我看得出來,柳生先生是很喜歡荒木的,所以有求必應。這件事不要優柔寡斷,盡早把房產證拿過手來,這樣心裏就踏實了。荒木兄弟,為長久計,你說要不要這樣做?”飛燕笑道:“荒木,如果你真想要那棟別墅,又不好意思開口,那你就找這個厚臉皮先生去做說客。反正也就是他才幹得出這種奇葩事。”伊利亞拍著胸脯道:“不用擔心,這事你交給我去做,保證讓你拿到東京房產證。”飛燕、夫萊大笑不止。荒木細細一想,竟被伊利亞說得心動起來。
眾人在大堂裏歡聊許久,到了夜晚十二點,齊去老杜的酒吧,在包廂裏盡情玩樂。老杜早把各種美酒送來麵前。大夥知道這是最後相聚之夜,明日便要遠隔四方,因此無不放開束縛。一首《萍聚》唱盡眾人的心聲後,一起歡飲美酒,瘋狂奔放笑鬧。
當夜眾人狂放醉飲,就在包廂裏醉臥,到第二日上午十二點方醒。各自洗漱過後,去酒樓吃罷午飯,各自作別離去。荒木挽留眾人:“眼看就要分手江湖了,我們都去約翰的墓前,告訴他這件事,讓他也能知道。”飛燕道:“荒木說得對,有始必須有終,這樣才是完美的結局。”眾人叫上老杜,買好香燭陌紙,鮮花美酒,齊到約翰的墓前悼拜。
當日晴空蔚藍,風輕雲淡。眾人來到墓園,隻見墓碑下蹲著一個老人,正是帕西克中校。他拿著一張與約翰合影的照片,坐在墓邊自言自語,老淚縱橫。眾人也驀然心酸,寧靜無聲,不敢打擾這對兄弟戰友陰陽交談。
過不片刻,帕西克顫巍巍站起身來。眾人一齊悼拜過了約翰,就墳前相訴離別話語。眾人各自最後的擁抱,含淚揮手告別。頃刻之間,墓園清寧下來。方中將陪著帕西克漫步而去,相互笑談約翰生前的事宜。
此時甄萍、夫萊、古蜜、金虎、荒木宏文、鐵山都已遠走他方,隻有飛燕與伊利亞站在約翰的墓前沉默,憑風沉吟往事。伊利亞把最後一瓶美酒撒在墓前,與飛燕輕步離去。
飛燕問道:“伊利亞,你要去巴黎嗎?”伊利亞道:“媽媽與妹妹計劃先去巴黎,然後再轉中國海城的航班。我要提前去往巴黎迎接他們,你要不要去?”飛燕點頭同意,忽然手機鈴響,接了電話後,才知是瑪芬娜打來的,要來夏城會麵遊玩,現已到邊境縣城。飛燕聽得驚喜,答應了瑪芬娜,笑道:“很抱歉,這回我無能為力了。”伊利亞道:“你先答應我去巴黎,又怎麼能同時答應瑪芬娜?她來得可真不是時候。”飛燕道:“你先去巴黎迎接家人,我去尋找瑪芬娜,說不定彼此都會有意外的驚喜。”伊利亞聳一聳肩,相互拜別而去。
飛燕駕車去往文山,來到縣內一家金象酒店。夜晚十點,飛燕披著一領風衣,挎個肩包,去往瑪芬娜的房間,卻見伊清華站在電梯門外迎候。飛燕驚喜上前擁抱,問道:“清華姐,你竟然也在這裏,原來你早就和瑪芬娜認識了。”伊清華笑道:“我們認識很多年了,我以為你知道這件事,所以沒和你說。”飛燕笑道:“這才叫作驚喜啊!”伊清華問道:“東方獵人還過得好嗎?”飛燕苦笑:“約翰走了,東方獵人也已經解散了。”伊清華滿麵驚愕,見飛燕麵上有些傷感憂鬱,便也不多提這些不高興的事。兩人並肩走去尋找瑪芬娜。
隻見一間總統套房裏,大堂沙發上坐著一個女人,對著手鏡打扮容貌。模樣英風高豔,體態妖嬈。瑪芬娜站立在那女人身邊,見飛燕來了,歡笑著上前擁抱。那女人看了飛燕一眼,麵無表情,隻顧拿著鏡子照看麵貌。三人相互寒暄幾句,一齊坐在沙發上歡聲笑談。
那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多隆麗。她那日與伊利亞一夜風流過後,心中一直想得到他,後來才知道伊利亞已有伴侶。多隆麗生性高傲,不肯輸人。她起身打量飛燕片刻,問瑪芬娜:“她就是中國飛燕?”瑪芬娜微笑點頭。多隆麗道:“瑪芬娜,你說她很厲害?”瑪芬娜笑道:“夫人要與飛燕以武會友嗎?”多隆麗道:“你們關係很好嗎?”瑪芬娜道:“飛燕是我的好朋友,請夫人給我一個麵子。”多隆麗輕笑一聲,走到寬敞地,活動渾身筋骨。
飛燕通懂英語,聽到二人談話後,見她左右拽動拳腳,躍躍欲試,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低聲問道:“清華姐,她是誰?”伊清華道:“她是寮國皇室後裔,名叫多隆麗。她精通泰拳,可不是省油的燈。你要全力以赴,把她打敗,不然伊利亞早晚要被他捉走。”飛燕疑問:“他們兩個有仇?”伊清華撲哧:“這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不要小看她就是了。”
飛燕回頭看那多隆麗,見她對著自己招手挑釁,便看著瑪芬娜疑惑。瑪芬娜上前引薦:“飛燕,這是多隆麗夫人,是我的主人。她想與你以武會友,比劃一下,你看怎麼樣?”飛燕見那多隆麗冷豔傲慢,不把自己放在眼裏,便用漢語說:“夫人想要打架,我奉陪便是,隻是不要記仇才行。”伊清華坐在沙發上飲酒笑看。多隆麗聽不懂漢語,看著瑪芬娜,討要翻譯。瑪芬娜也不懂漢語,胡亂解釋:“飛燕說,她很尊敬夫人,希望夫人手下留情,點到為止。”多隆麗笑了幾聲。
飛燕也不多說,把風衣、西裝脫了,活動一番拳腳,與她把拳比劃。兩個女強人緊握拳頭,躍躍欲試。瑪芬娜與伊清華坐在沙發上,飲酒笑看。
多隆麗心急手癢,率先打來,拳腳並用,肘膝連環,頗似一個泰拳女王。飛燕也不是等閑之輩,撥開拳腳,防守嚴密。多隆麗頻頻攻擊,卻也占不到便宜。飛燕感受她拳腳有力,擅長進攻,與瑪芬娜拳法一樣剛強。遂不與她強鬥,隻是後發製人,待機而入。多隆麗一連進攻,都被飛燕抵擋化解。飛燕占個先機後,一個勾拳打在她臉上,迫她退了數步。飛燕乘勝攻擊,把拳打去,多隆麗穩住步伐,撥開一拳,抬腿一個頂膝,徑往胸口衝擊。飛燕急忙後退,把手按住她膝蓋,斜腰閃去邊側。感覺到自己虎口麻木,手腕痛疼。心想:“泰拳真是狠辣。”
多隆麗停下手來,稱讚:“中國飛燕,你了不起,算我輸了。”飛燕笑道:“隆麗夫人真是厲害,剛才是我輸了。你要是再繼續攻擊,我可就抵擋不住了。”伊清華與瑪芬娜鼓掌歡笑,上前各拉一人坐下來飲酒。多隆麗笑道:“既然都是朋友,我們一起去樓下吃飯。”飛燕笑道:“我早就餓了,現在就想飽餐一頓。”
這四個勇武佳人並著肩膀,去往樓下餐廳。四人走進一間豪華包廂,相互飲酒笑談,聊說拳腳功夫。相互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