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鬧,鏡梳妝(2 / 2)

“茅廁裏的石頭又臭又硬。”夏侯傅拔劍一劍劈在旁邊的樹樁上,劍陷進去拔不出來,他氣不過又踢了一腳,“夏侯渝哪裏怎麼樣?”

“暫時沒有消息。”

“哼,都是些白眼狼,好吃好喝供養多年,不過是將她送進宮,有什麼對不起她的,如今竟然連信件都不回。”若非那小皇帝對她有意思,他也不會留她在閨中到十九歲,早早許給大將籠絡人才才是。

“再去信,就說她母親病重,十分掛念她。”

夏侯渝可以怨恨他這個父親,但別忘了,她母親還在西南。

段明眸光微閃,垂頭應下,走到樹樁旁拔劍雙手規規矩矩遞給夏侯傅,這才離開。

池語收到京城的消息,光看字跡就能瞧出寶姐姐寫信時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信中將渝兒的一切細細道來,她逐字逐句看去,心中難忍心酸。

若非她當初輕信夏侯傅,以為他尚有良知不會將女兒送往京城,喝下他遞過來的那杯酒,又怎會眼睜睜看著女兒步入虎狼窩。

她如今依舊留在夏侯傅身邊,不過是徒增煩惱,眼看著昔日明朗少年變為如今陰翳狠厲的豺狼虎豹,隻覺得惡心。

借著看守之人換人的間隙,她寫下一封書信從窗外遞出。

隱藏之人接下書信,一隻白色鳥兒從隱蔽處出發,自西南向京城飛去。

夏侯渝白日出宮遊玩本就勞累之極,心中雖念著事,不過一會兒也悄然入睡,再醒來時天已大亮,刺眼的陽光從門縫中鑽進來,劈開一道亮光。

“石頭,你去理政殿看看,皇上可下朝了。”

“主子,如今已快午時,皇上早已下朝。”

夏侯渝怔了一瞬,看向窗外:“叫冬菊來給我梳妝。”

冬菊跟著石頭姑娘進入主子寢殿的時候還有些發懵,先前中秋夜宴,她雖沒跟著去,也知道自己的手藝引起多大風波。

後來也有其他宮的小主來打探她的去處。然而中秋宴之後主子雖沒說什麼,卻也少叫她來梳妝,她的手藝也沒了發揮的地方,沒想到今日又得以服侍,她心中忐忑不知何去何從。

這一次,她沒了先前的意氣風發,顯得更為小心翼翼,進門之後規規矩矩行禮:“主子安好。”

夏侯渝看出她的忐忑,擺擺手:“我宮裏不需要這些虛禮,你別慌張,先前中秋宴的事與你無關,無論我穿什麼,梳什麼樣的發飾,隻要我還是渝妃,就是她們的眼中釘。之所以沒再喚你,是因為我常在含笑宮,並不出去,無需打扮。”

她頓了一下,見小丫頭神色緩和些,放輕語氣:“如今可還有什麼要問的?”

冬菊見主子和顏悅色,並不是敷衍了事的模樣,大著膽子開口:“可終究有奴婢的因素在,主子為何不責罰?”

不止沒罰,還給了銀錢,讓小廚房開火給她們做熱鍋吃。

“衣服是我挑的,首飾是我拿的,有何可責罰的?”這個夏侯渝就鬧不明白了,她天生就生了這副容貌,既然享了它帶來的福氣,就該受住它引來的禍端。

冬菊這一刻,才在心中真正明白這個主子的不同。

其他宮裏的主子,向來是不會犯錯,不會有瑕疵,無論何事總要找個由頭攤在宮人的身上。

“奴婢明白了。”

她心中不再猶豫,這輩子無論如何,能遇上這樣的主子就是福分。即便是一個三等丫鬟,她也願意在含笑宮窩著。

冬菊的手藝夏侯渝自然是放心的,她看著銅鏡中的自己,嘴角勾起一絲弧度,冷清的麵容鮮活起來。

屬於她的戰場才剛剛開始。